天子南巡的消息,很快便從京中傳出,進而傳遍天下。
未等引發天下嘩然,天子圣駕駕臨山東兗州府的消息又再度傳出。
一時間,山東境內的吏治為之一肅,治安比之以前不知曉好上多少,各地官府的工作效率也大大提升,畢竟誰也不知曉皇爺會不會微服私訪,倘若在這個關頭,得到了皇爺的賞識,那飛黃騰達豈不是指日可待。
尤其是久經宦海,有些心灰意冷的老縣令們,紛紛煥發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第二春,開始勤政起來,妄想引起天子的注意力,進而得到賞識。
不過這些官員們雖然有心向朱由校表現,但是礙于法度,也無法擅離職守,只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使勁,希望借此得到天子的賞識。
但是天下這么大,總有些人身上并無官職,但是又擁有特權,可以無視朝廷法度,徑自前往兗州府,請求面圣。
比如,衍圣公府。
...
"臣孔胤植,見過皇上。"
朱由校瞧著跪在自己腳下,身穿金繡四爪蟒龍袍之人,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怪異神色。
這位自稱為孔胤植之人,便是如今曲阜孔家的家主,第六十四代衍圣公。
在中國的歷史上,任憑皇朝跌宕起伏,可有一個家族始終屹立不倒,這個家族便是孔家。
孔氏家族深受當朝者青睞,朝代更替,家國興衰,無數世家大族在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中須臾而過,只享受過短暫時間的榮耀。與普通世家大族不同的是孔氏家族始終屹立不倒,不隨朝代更迭而沉浮。
甚至有這么一個說法,天下的家族一共只有兩家半。
半家是當朝的皇家,一家是道教的張天師家,還有一家便是曲阜的孔家。
"衍圣公一路辛苦,起來吧。"
瞧了此人片刻,朱由校喚起了孔胤植,令其就坐。
"謝陛下。"
剛剛襲爵不久的孔胤植臉上閃過一絲喜意,謝過朱由校之后,毫不推辭的坐在了內侍遞過來的椅子之上。
"衍圣公此來何意?朕不是讓衍圣公不用親來問安嗎。"
聽到朱由校問起自己的來意,孔胤植的臉上閃過一抹急促,眼神變得熾熱。
"皇爺駕臨兗州,我孔家世受皇恩,小臣是一定要來面圣的。豈能畏懼舟車勞頓。"
孔胤植對于朱由校的問題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的強調世受皇恩,并且要親自前來面圣,如此才能體現出對皇帝的尊敬。
見孔胤植遲遲不肯說出來意,朱由校心中也漸漸的有些惱意,又是不咸不淡的與此人交談了幾句,便找了個借口,將孔胤植打發了出去。
那孔胤植也不惱,規規矩矩的向朱由校行了一禮后,便瀟灑的轉身離去。
只是他身上的四爪莽龍袍,在朱由校的眼里是那般的刺眼。
"皇上,衍圣公走了?"
正當朱由校望著孔胤植的背影而陷入沉思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的趙彥等人從身后的屏風走出。
"走了,朕不喜他那遮遮掩掩的性子,也沒工夫陪他閑聊。"
朱由校拿起了不遠處的茶盞,絲毫不顧影響的大口喝了起來。堂下都是他的心腹重臣,倒是不用故作姿態。
"那衍圣公雖然沒有說出來意,可是老臣卻是猜出了衍圣公的來意。"
趙彥和袁可立對視一眼,臉上均有著淡淡笑容。
甚至就連一旁的魯王的嘴角也掛著微笑,顯然就連一向在朱由校眼中頗為愚鈍的魯王都猜出了衍圣公此行的目的。
"皇叔祖,魯王此來何意。"
朱由校突然來了興趣,沒理由魯王都猜出了孔胤植的來意啊。
"皇上,您有所不知。若是本王所料不假,這孔胤植是心急了,前來向皇爺討要衍圣公之職。"
魯王此話非但沒有為朱由校解答疑惑,反而讓朱由校更加云里霧里。
"皇上,魯王爺所言不錯。這孔胤植是前來向皇爺討要衍圣公之位的。"
見朱由校面露不解之色,趙彥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開始為朱由校解惑。
"這孔胤植雖然在泰昌元年襲爵,但是并未得到朝廷的正式敕封,這孔胤植怕是著急了,所以才親臨兗州府。"
"不對啊,既然沒有得到朝廷的正式敕封,為何這孔胤植以衍圣公自居。"
朱由校先是微微點頭,隨后便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沒有得到朝廷的敕封,怎么就敢以衍圣公自居。
"皇爺,雖然朝廷的正式詔令還沒有下達,但是孔胤植已經得到了孔家內部的認可,繼承了族長之位。因此即便自稱衍圣公,也沒有人敢去深究,畢竟早晚會落到他的身上..."
趙彥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快,為朱由校徹底解開了謎底。
顯然趙彥對于孔家如此目無王法的舉動也頗為不滿,畢竟還未得到敕封,就敢自稱衍圣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大的罪名了,因為皇帝還沒有同意。
饒是朱由校早就知曉孔家的地位特殊,但是親身經歷又是另一回事。鬧了半天,剛剛的孔胤植還未得到朝廷的敕封,便敢以衍圣公自居,還敢口中稱臣,前來見駕?
駱思恭畢竟跟在朱由校身邊最久,只看朱由校的臉色,便大概猜出了朱由校的心里想法。
"皇爺,即便孔胤植沒有衍圣公的封號在身,但他也是曲阜的縣令,自稱臣子倒是沒有什么不妥.."
駱思恭的聲音,恰到時候的響起,為朱由校解開了心中疑慮。
天下官吏,皆要通過層層考試,由朝廷統一任命,除了山東曲阜縣令。
從元朝開始,曲阜的縣令便一直由孔家人擔任,不用通過科考選拔,由孔家內部自己推舉。
并且為了彰顯孔家人身份的尊貴,曲阜縣令為正六品。除此以外,全國各地的縣令皆為正七品。
孔家享有的特權還遠不止于此,早在正德二年,朝廷便下了詔令,免除孔家的稅糧,以及孔家所有人的徭役,并且孔家還利用手中的權利,大肆的吞并土地。
毫不夸張的說,論起土地之多,即便是魯王再加上德王,衡王這三位山東藩王名下的土地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孔家。
當得知孔家手中居然握有數量之多的土地而不納稅后,朱由校的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心中有一個聲音不住的吶喊。
大明不允許有這么牛逼的家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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