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綻放無量光,將整座孤山都映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霎時間,申吉就感覺被凈化了一般,所有的污垢,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都在這一刻被清除。
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光明、神圣、救贖。
恍惚間,申吉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分解了,化為了一片又一片光粒子,如同葉子在飛舞,打著旋兒,不知飄向何方。
迷惘間,他看到了一條滔滔不絕的大江,浪濤激蕩,咆哮向前,給他以極大的沖擊感。
這并不是普通的江流,水竟是黑色的,有無數斷肢殘骸在水面漂浮著。
最為可怕的是,它們還在水中撲騰著、嚎叫著,隨著大江沖進虛無中。
申吉震撼,不曉得為何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仔細凝視,大江中有一些特別的位置,江水并不是黑色的,有的地方極為清澈。
那些地方似乎都站著一個蓋世人物,光輝耀眼,風姿無雙。
這是什么地方?
恍惚間,申吉似看到了一幕又一幕歷史,有蓋代英豪一劍破萬法,有絕美仙子掌推蒼穹,有蒼生奔走大呼……
這些畫面,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像是歲月的更迭,歷史的變遷,人世的浮沉!
申吉極目遠眺,額頭的“德”字漾出熾盛的光輝,想要洞穿迷霧,追溯這條江流的源頭。
可是下一刻那些景象卻模糊了下去,像是被一層灰霾罩住了,漸漸變得縹緲。
他極力運轉“德字訣”,更是將戮神訣發揮至極致,在景象徹底消失的最后時刻他終于捕捉到了一些東西。
一滴黑色的液體,懸在大江的源頭,欲滴未滴!
看到這一幕,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
就在他思索之際,眼前的景象再度發生變化,那條黑色的大江竟拐過頭朝他沖擊而來。
見狀,申吉的第一反應就是對著大江來一句國粹,而后轉頭就跑。
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錮住了,他發出厲聲大吼,拼命抵抗,卻沒有任何效果。
黑色大江席卷而過,幾乎眨眼間就將他拉了進去。
最后他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度睜眼之時,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方混沌之地,四野幽寂,毫無聲息。
申吉感覺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四面八方都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模糊感,虛幻不真實。
“這是什么地方?”
他下意識想要攥緊兇刀,卻發現雙手空空,連背后的石鍋也不見了。
兩件最重要的兵器都不見,這讓他的內心沉甸甸的,此刻的他并不是真實的血肉之軀,而是靈魂出竅的狀態。
“是那尊神像將我的神魂拉進這里的嗎?”
緩了緩神,他邁步往前走,要探清根底。
這里像是與世隔絕,一點聲音都沒有。
往前走了一段路,申吉終于看到了一條由青石鋪成的小路,曲徑通幽。
邊旁則是一座又一座廢棄的宮闕,它們由巨石堆砌而成,可還是倒塌了,碎石瓦礫隨意灑落。
在一些崩碎的巨石上,申吉看到了一些拳印、刀痕、箭孔……
此地似乎經歷過慘烈的大戰,至今仍殘留著絲絲煞氣,令他震撼不已。
申吉邁步走進廢墟地,想用手撫摸上面的痕跡。結果發現手剛一觸碰,那些石頭立時化為齏粉,紛紛揚揚。
“歲月無情,敗盡英雄。”他感嘆了一句,轉身回到青石路,繼續向前走。
越往前,宮闕越多,但是無一例外,都坍塌了。
路的盡頭,有一座金色宮殿,恢弘而高大,彌漫出一股威壓。
這是唯一一座未完全坍塌的宮殿,四面的墻壁仍屹立著,不過上方的屋頂卻是不見了蹤影。
離著一段距離,申吉便感到了殿內彌漫出的縷縷生機。
他心中微動,加快步伐。
這座宮闕與它處不同,里面竟然長有青蔥草木,藤蘿疊繞,中央處有一座高臺,上面擺著一張石桌以及兩個蒲團。
此外還有一個女人。
申吉瞳孔一縮,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相思鎮中看到的打更女。
此刻,這個女人正盤坐在蒲團上,臉上帶著微笑,她不算絕艷,但卻極具靈性,雙眸泛著慧光,整個人有一種縹緲的氣息,宛若天上仙人。
“請坐!”她開口,聲音清脆悅耳,給人一種親和感。
“你是何人,為何將我拉來此地?”申吉站在原地,并沒有應邀上前,臉色沉重道。
那個女人雖未顯露出惡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不敢放松警惕。
“你相信有陰間嗎?”面對申吉的詰問,女子并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轉頭拋出另一個問題。
申吉蹙眉,陰間為何,傳言人死后靈魂的回歸之地,這等層次的秘密可不是他能觸摸的。
“你相信有輪回嗎?”見申吉沉思不語,女子攏了攏秀發,目光平和的問道。
“輪回?”申吉心頭悸動,他帶著記憶重生在這個世界,前世今生,這算是輪回嗎?
定了定神,他看向蒲團上的女子,道:“你說的這些與我有何關系?”
女子笑了笑,道:“你已不在人間。”
申吉挑了挑眉,感覺眼前這小女人說話云山霧繞,讓他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不在人間,難道在陰間不成?
似乎是看出了申吉心中的疑惑,女子一展袍袖,四周的景象登時出現大變化。
下一刻,周遭的混沌霧靄盡皆被驅散,申吉望向四周,瞳孔猛縮,震驚不已。
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大山之上,山下則是一條滔滔不絕的大江,里面有萬千殘骸在沉浮。
而這座山,就矗立在大江之中,任激流沖刷,巋然不動。
“五道幽冥泉,中有萬詭群。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
這只是陰間的一條小的不能再小的溪流,連江河都算不上,卻每時每刻都在誕生惡詭,侵蝕人世間。”
女子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大袖一揮,混沌之氣再次彌漫整個山頭,遮籠了山外的一切,又道:
“我為陰間守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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