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在這兒?

    接到電話屁顛屁顛跑過來的丁凱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錢,而是仇人,這下真愁人了。

    畢竟,這生意見不得光啊!

    于是現場迷之尷尬。

    面對著人家倆同學,倆大男人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自己不惜動用監控找一個孩子就為了買平安符?這要被人嘲笑的好吧。

    丁凱謙也不知道怎么開口,當著這倆面賣十萬一塊玉佩,你信不信明天全校都知道他是騙子了,甚至那家伙報警抓他你信不信。

    甚至以那位團支書的腦補能力,諸如間諜啊、把柄啊什么的夠寫好幾部小說了,這點全班同學可是見識過她那張打遍全班無敵的嘴的,一度與他的同桌秦偉號稱哼哈二將,連老師校長都敢編排。

    王祥明則似笑非笑的看著丁凱謙,一副就看你要做什么的樣子。

    謝婉琪眼睛不斷地在幾人身上轉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名為沉默的雕像群沒有維持幾分鐘,最終還是有所求的繆偉雄開口了。

    “那個,我孩子上次買的那個手工壞掉了,一直哭鬧著,你能不能幫忙去看看,能不能修好?”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開口說出了這句話,他甚至不保證對方聽不聽得懂他的意思,但是實在開不了口啊!

    幸好,丁凱謙不笨,稍微一想就轉過彎了。反倒是許浚還比他后知后覺!第一筆生意嘛,自然要找個后盾安心的,哪怕不怎么靠譜兒,只是這拉來的后盾確實似乎沒起什么作用。

    “好吧,你家住哪兒?我們去看看?”

    “不遠不遠,就在文明路的盈富家園!”確實不遠,也就兩條街。

    “那我們走吧!”丁凱謙立馬說到,他也想早點擺脫那兩個麻煩。

    “喂,人家說你就去啊!你小子不怕被人騙啊!”謝婉琪一把拉過他,偷偷地說到。

    “沒事兒,我跟他們挺熟的,再說只是修個手工,很快的!”

    “你會手工?還很熟?”當我智商欠費啊!熟得要靠滿大街問的。

    “呃,他跟我爸熟,我爸會啊,修不好我拿回去他修!”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你說,這是唱得哪一出啊?”謝婉琪這禮物也不買了,望著跟著兩個成人遠去的丁凱謙若有所思的說到,既然是去人家家里,人家也明確拒絕了,確實不好意思跟上去。

    “我管他唱得哪一出,我告訴你,這家伙肯定有問題!”王祥明斬釘切鐵咬牙切齒的說到,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打算些什么。

    ······

    盈富家園,是五年前的小區了,當時號稱是本市第一高的高檔商品樓,足足二十八層樓高,當然價格也高。

    不過如今不是了,高層建筑似乎成了潮流,很快大量三十二層的高樓層四處興起,不過這里的口碑倒是做出去了,由于建得早、地皮大、樓數多,小區依舊是全城數一數二的大,導致哪怕二手樓價格也不輸于新樓多少。

    這個小區大到甚至能在里面搞點亭臺樓閣,廊橋水榭什么的,不愧是高貴的商住樓啊!

    當然,再美也比不上可能到手的金錢,他并沒有被迷失在里面,只是有了一些渴望而已。

    至少,他沒忘了開靈眼四處張望就是明證。

    他曾經問過許浚這種情況下,這個小區是不是有惡鬼。

    答案是不一定,因為這種程度傷害只是陰氣對人體的傷害罷了,年輕人血氣方剛,鬼物一般不近身,除非身體出了問題,或者精神出了問題。

    他也是有選擇的好吧,真正遇到哪些印堂黑得發亮的,根本就不是交易的對象,甚至不是交談的對象,因為他們這點微末之術,根本救不了他。

    一般而言,老人、幼兒由于血氣不盛,容易被一些鬼物吸取些微的生氣,也容易受到陰氣影響,根據個人身體素質,意志程度不同而各有不同,關鍵是有些靈性較強的孩子,感知也比較強,所以即便不受影響也能本能的感覺不舒服,就跟你身邊放只老虎似的,你能睡得舒服。

    他這種情況其實真正的離家住上個兩三月,沾染的陰氣一散就沒事了,但是幾天肯定不行,當然,這個就不用告訴他了,反正他也沒問。

    這里既然沒有出現鬧鬼的故事,那多半就是證明沒有惡鬼,只有陰魂或者小鬼進出而已,就如同獅子抓羊一樣,往往逮著弱的抓,這父母倆多半是受了池魚之殃,孩子的驚顫是很容易驚醒父母的,長期睡眠質量不好自然精神頭也不好,孩子還可以白天補覺,大人就只能硬抗了。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有意無意晃了半個小區,看了大半林間樹蔭,丁凱謙也不過發現幾只有資格被抓的小鬼而已,陰氣濃度也不高,甚至陽氣再烈一點,這些小鬼反倒要逃了。

    “這里空房子,是不是很多啊!”既要高深,又不能太過,丁凱謙只好問了這句。

    “也不算是,只是這里很多都是主城那邊過來買的,當時這邊便宜,還有很多是工作地點比較遠,所以一般周末才來住一下。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隨便問一下,只是看見好多人家都沒晾什么衣服。”高深在于點到,但是絕不說出來,腦補才是王道,這是某部小說教給許浚的,他現學現用,至于有沒有用,用了才知道是吧。

    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何況終究是一個小區,再大能有多大,十來分鐘也走到了。

    上電梯,很快就到了繆偉雄的家里,包括他邀請的這位隔了好幾棟樓的鄰居。

    “小大師,你看這里?”真正人到了,他反倒不知道說什么了,總不能真拿個手工來給他修吧。

    不過大人沒有反應,或許有諸多忌諱,但是孩子確實單純的,單純的覺得在丁凱謙身邊很安心,于是就跌跌撞撞的向著他跑來了。

    很好,非常不錯的切入點,現在就要靠你臨場發揮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其實這里沒什么問題?我得先說明啊!那個符沒什么大用,只是有少少的驅邪寧神作用而已。”丁凱謙努力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輕松模樣,只是稚嫩的臉龐下顯得有些在裝作大人的模樣,畢竟他一直不太善于溝通,對于陌生人有些畏懼,這一時半伙兒改不了。

    尤其是,腿上還有個掛件的情況下。

    想了想還是把掛件抱了起來。

    繆偉雄更郁悶了,這孩子明顯還不太知道怎么抱小孩兒,竟然是抱在腰上的,要是別人這樣的話,兒子早就亂扭了,但是現在去出奇的安靜,即便是媽媽的懷抱都哄不過來。

    你說,能不信邪嗎?

    “那我們這事兒?”

    “我肯定是沒法解決的,那個平安符也不是我做的,只是叔公當年留給我一個三清像,說是給我壓邪的,如果將平安符壓在觀音像下,也可以給別人臨時用用,只是效果不是很好,你們是想要這個吧!”這個是半個事實,他確實有個叔公,在農村的三里八鄉是聞名的掌臺士——一種川渝地區專看魂地風水、做法事的俗家道士,自然會有這些奇怪的東西,年少無知的丁凱謙早年對于這些不明覺厲的東西很是好奇過一段時間,直到進城上了初中。

    話說叔公年近百歲才過世,自有傳人,但是他異常喜歡小孩子,尤其是男孩,畢竟是老一輩的人,對于傳宗接代還是有些想法的,偏偏他一口氣連生了七個女兒,七個女兒生了八個兒子·····叔公甚至一度想要隔代過繼他,只是想著自己的命運、女兒女婿的態度以及丁凱謙父母的扭捏,直到去年過世都沒有實行,但是一些書籍與東西卻留給了他,權當做個念想。

    以發誓大學之前不碰那些書籍為條件,他成功的留下了它們,但是神像沒在父母的沒收之內,畢竟學歷不高的他們還是有點迷信的,被一個道士供養了一輩子的東西往往都有奇效,叔父總不會害他一直疼愛的侄孫的。

    “那你看,那神像?”

    “肯定不能賣給你!想都別想,叔公說了,那玩意只有我用才有用!”那些東西其實叔公的某個女婿與徒弟也想要的,但是想到是遺言,到也沒敢強求,越信的人就越不敢爭。

    “那你看有沒有長久一些的東西,那符時間太短了·····”而且不能堆積,要知道打鬼是一回事兒,陰氣這種事情是全方位擴散的,基本家入一鬼,所有東西都會受影響,只是看受影響的程度而已。

    “這個,叔公當時還留給我十塊玉佩,說是將來留給我做學費的。”他實在編不出好理由了,只好編這么一個一看就假得理由,主要是老婆本這話他又說不出,導致教學后半段戛然而止,就顯得更假了。

    幸好,有更傻的,“多少錢一個,我們買!”繆偉雄還沒來得及插口,他母親已經說出來了,對于含飴弄孫的他們來說,兒子精神好不好是沒所謂的,孫子決不能有絲毫不好的。

    “那個,那個,叔公說自少要賣八萬一塊?”丁凱謙弱弱的說,八萬哦,夠他爹媽干一年多的了,成本不到兩百,哦不對,還有五只鬼,大約三四晚的辛勤勞動,要不是許浚要求,別說八萬,八百他都愿賣,他的一生還沒見過上萬的錢呢。

    八萬,怎么不去搶,你以為是和田玉啊。繆偉雄心里想到,這明顯是坐地起價吧,但是效果如果確實有,真讓人糾結。

    看來得狠狠還價,就八千起好了,對方是個孩子,估計能行。

    “好,我們買!”他話還沒說出口,他爹已經答應了,答應了啊,八萬啊,在這個城里可以買一個小單間了啊,還是帶裝修的!

    “爸!”這是坑兒子啊,話都到嘴邊了,他沒敢說出來,“一個玉佩,要不了這么多錢吧?”

    “這是玉佩的問題嗎?不許開口!”繆爺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平安符的先例在前,還有自己當年外出裝電線桿時看到的、聽到的、遇到的一些奇聞怪事,他還是有點迷信的,也堅信這種東西要么不要,要么就別還價;就跟菩薩一樣,要么別請,要么就老老實實的供著,別讓人家吃灰——大體意思就是叛徒絕對比敵人更可惡。

    其實這完全是誤解,你看丁凱謙手中的三清像都吃了一年灰了,一年多來總共享受了不到二十柱香,多半還是他媽媽想起來看見家里有年節剩下的香燭才燒燒的;要不為了蒙錢,不對,為了掙錢,丁凱謙都忘了有這東西,前幾天才拿出來擦擦,順手上上香的,他不也沒事兒嗎?

    人家大仙兒哪管得了這等小事,就跟丁凱謙在課本上畫圈圈罵許浚一樣,他不也舍不得一枚神晶不是。

    交易終于談成,超乎丁凱謙預料的順利,而且一賣就是兩個,十六萬入賬啊,家里兩年半的收入啊!

    今年的零花錢總會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