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席地而坐的賀蘭連江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丹田內趨于穩定的道丹,對徐行道了聲謝后,匆忙離開內殿,回返自己的洞府。
「賀蘭師兄,將要道丹九轉了,從此我無量派,又添了一尊道丹巔峰的真君......」
康閎見此,眼底微顯一絲復雜之色,搖了搖頭道。
賀蘭連江道丹巔峰后,勢必會去尋找凝嬰靈物,而他獨占無量派這七百年的名額....,利益相爭、親友反目,他已經遭遇了一次。
「谷掌門已經回話了,常師弟如果此時沒有要事的話,不如先隨為兄回一趟宗門。」
「去宗門寶庫取一些破境的丹藥。」
他收斂情緒,又恢復了平日的穩重,看向徐行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起身說道。
在賀蘭連江煉化血丹的時候,他就已經通過傳音符將徐行的所求通知給了掌門谷成斌。
一個時辰前,谷成斌已經回復了此事,同意了請求。
「善。」
「此事多謝兩位師兄分說了。」
徐行與康閎腳底生云,一同出了鶴山坊市,前往無量派所載的燕山山脈。
「師弟腳底這云......」
康閎注意到了徐行的遁法,有點與眾不同,腳底的霞云,金燦燦一片,宛如烈陽。
像是一件寶物。
而非遁法所凝結而出的普通行云。
「最近閉關,剛剛修成的遁法,融合了奇物,所以才成就了這一火云遁.....」
徐行輕笑一聲,大大方方的露出了自己腳底的火云遁,絲毫不介意被康閎看去。
《火云遁法》這門丹鼎派的云霞類遁法,被他所修之后,逆反先天,再加之使用的靈火獨特,因而他成就的火云遁與外界諸修所得的截然不同。
故此,他并不擔憂此云的來歷被康閎看出一二。
「二十多年前,與常師弟出無量派,常師弟的腳力還稍遜于我,如今他修出這火云遁,腳力已勝過我一籌了.....」
聽到徐行的回話,康閎怔然了一下,點了點頭,暗忖道。
修為突破,又兼之修出了這火云遁,康閎對徐行在鶴山坊市的閉關,再無任何懷疑之心。
事實就是明證。不久。
二人降下云頭,對靈心殿前等候的谷成斌打了一個道家稽首禮,然后跟隨谷成斌來到了派內的一處山峰附近。
「常師弟的血丹竟能助益賀蘭師弟突破修為,從道丹八轉到九轉.....,.可見這血丹,藥力不小....」
「那么適合常師弟的丹藥,派內,僅有千年前從丹鼎派購得的重云丹了。」
谷成斌手持拂塵,隱于袖間的雙手掐訣,山峰頓時轟隆一聲,禁制靈光微閃,從中間斷裂分開,露出了一條石制階梯,以及一個深幽不見底的地窟。
同一種丹藥服食多了,修士體內便有了抗性。這是修仙界的常識。
所以在谷成斌看來,血丹的藥效對賀蘭連江能有大用,但于服食過此丹的徐行而言,就收效甚微了。
這也是為何徐行能大方的拿出兩枚血丹的原因。
「楚國丹鼎派的重云丹?」
「此丹......師弟記得,乃是丹鼎派禁止向其他門派出售的一種丹藥,畢竟到真君一級,任何增長他派實力的丹藥,都是助敵.....」
徐行聞言,微訝道。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混入丹鼎派,目的之一,便是以丹鼎派弟子的身份,在丹鼎派內采買丹藥,用以跨州交易和自己服用。
而丹鼎派的重云丹,恰
恰就是他了解到的一種丹鼎派禁售丹藥。禁止向他派出售。
當然,他也清楚,丹鼎派所謂的禁售丹藥,只是不在明面上售賣罷了。
背地里,丹鼎派絕對不會放過這項暴利。
此時他說這句話,是想打聽無量派與丹鼎派之間具體的交易細節,然后好在里面渾水摸魚,撈上一把。
「丹鼎派雖禁售重云丹,但私底下,丹鼎派的......元霸長老和我派有過舊誼,每過十年,便會與我派交易一些丹藥.....」
谷成斌捋須,遲疑片刻,說出了兩派之間的內幕。
他對徐行知道重云丹是禁售丹藥這件事,亦不懷疑。
楚國丹鼎派在列國極為有名,其派內的禁售丹藥,列國修士知道的雖不多,但也不怎么少。
「原來是此故。」
徐行點頭,釋然一笑,沒再繼續深究這件事。
谷成斌所言的元霸長老,是丹鼎派的五長老,與他所在的大長老一系不怎么對付。
聽到谷成斌敘說的內幕,他瞬間明白了,為何丹鼎派內斗要旗幟鮮明的分為各個山頭。
一是自保,避免他派覬覦。鐵板一塊的丹鼎派,哪一派都忌憚萬分。
二則是以此為名義,販賣禁售丹藥,分別收割其他門派。少傾,話畢。
谷成斌撩起長袍,邁步到石制長階,率先走進了地窟。康閎緊跟其后。
而徐行故意慢了一步,落在了最后面,神識一直留意地窟外圍的禁制。
不過很快,隨著深入地窟,他的眼睛很快便被五光十色的各類寶物吸引住了。
地窟里面放置著數十座長約十余丈、高三丈左右的置物架。
置物架上,分門別類的擺放了各種的丹藥、靈礦、藥草、法寶,以及一沓沓的法符.....
「這些靈物,少說也價值上億靈貝,而這些,只是無量派底蘊的一部分......」
挨個看完靈物后,徐行咽了咽口水,對無量派的資產,瞬間有了深刻的認識。
散修,和獨占一地的大派,對資產的積累,根本沒法比。
這處寶庫最高等級的靈物,只達到了道丹級別,但其數量,卻蔚為可觀,足以武裝數十名真君,供數十名真君從道丹初期,突破至道丹后期。
「無量派只是擁有元嬰道君的中型門派,若是飛羽仙宮、丹鼎派這樣的大派,底蘊....恐怕會更多.....」
徐行感慨。
感覺自己虧了一個億。
要不是阮白眉橫插一手,自己此刻恐怕已經是飛羽仙宮的第十七代宗主,得到十大教之一的一部分底蘊了。
「阮白眉.....」
徐行瞇了瞇眼睛,心里重新默念了幾遍這個對頭的名字。
「這是一瓶重云丹,總共有五粒,師弟拿好。」
谷成斌拂袖,施法攝來了一只置物架上的丹瓶,掂量了一下重量后,將其交到了徐行手中。
「師弟獲得上古傳承,若可行,可將傳承送至傳法殿,到時宗門亦有獎賞賜予.....」
「若嫌麻煩,親自交到我這里,也是可行。」
送完丹藥后,谷成斌稍稍沉吟片刻,對徐行拱手一禮,說道。
帶徐行來宗門寶庫。又賜予了重云丹.......無量派待徐行不薄了。
「當然,若師弟不愿,為兄也不會勉強師弟,只是等師弟出關后,于門內收幾個弟子,傳下傳承也是好的......」
谷成斌又補了一句。
他認為徐行贈予康閎、賀蘭連江二人血丹,亦有向宗門靠攏
之意,所以才試探性的說出這一番話。
「收弟子就不必了。師弟道行淺薄,收徒是誤人子弟。」
徐行沉吟了一小會,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朝谷成斌遞去,「這是師弟所修的功法,師兄可派人錄入傳法殿。」
他所修煉的《枯木劍經》功法,是巨劍道君所授,非萬不得已,他不想交出來。
不過......,他手上的功法玉簡卻也不少,其中一些功法,論品級,不遜色于《枯木劍經》,此時倒是可以交出,以免無量派多心。
「這門《黃玉功》,功法只到道丹級別,后面的功法.....,師弟也得等到修為突破后,才能從傳法玉簡上獲得...."
徐行想了想,解釋道。「好說,好說。」
谷成斌見此,也不疑有他,他肉眼可見的臉上多了幾分親近,接過徐行遞來的功法玉簡,伸手放到袖中,笑道。
傳承玉簡多有法力封印,需修士境界到達才可解封,雖能強行破除,但沒必要。
萬一暴力破除封印,致使功法殘缺,那就得不償失了。
「師弟獻上功法,于宗門有益,這寶庫的寶物,常師弟若看上哪個,拿上就是。」
谷成斌指了指置物架上的諸多寶物,捋須一笑道。
既然徐行已經表態,愿意向宗門靠攏,那么宗門也不應吝嗇于一兩件寶物。
他帶徐行來宗門寶庫,本就存有賜寶收斂其心的想法。「多謝谷師兄。」
徐行大大方方的對谷成斌回了一禮,然后目光在置物架上的寶物流連,試圖挑上幾件不錯的寶物。
他也不打算撿漏。
寶物自晦這等謊言,騙騙底層修士還行。
真有看不透的寶物,估計早就被門派老祖當做自己的私藏了。
納物袋又不貴。
「這枚翠雪芝倒是不錯。」
徐行走至靈草區,搜尋記憶,看兩州靈草的差價,最終選中了這件靈寶。
翠雪芝在東凰州內較為稀缺,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在南炎洲亦屬于有價無市的那一類型。
挑選這枚翠雪芝,販賣到東凰州,能賺上一筆不菲的巨資。
「常師弟.不必客氣,宗門寶庫還不缺這一點錢。」「這面銀麟盾,就隨翠雪芝,一同送予師弟了。」
谷成斌皺了皺眉,從置物架上又攝來了一面銀色小盾,遞給了徐行,搖頭道。
......
.....
在無量派的宗門寶庫取得破境丹藥重云丹后,徐行理所應當的,重回鶴山坊市閉關。
閉關當日,他乘坐洞府內的傳送陣,幾經周轉,來到了小環山,借跨州傳送陣,離開了南炎洲。
一年后。
徐行搭乘渡海飛舟,去往東凰州北荒,來到了星隕派。
他打算剩下的二十年時間,在星隕派度過,在星隕派的福地內,閉關修煉,直至功成元嬰。
副本世界的「他我」已經到了道丹九轉,一證永證,他只需吸收能量,便能功抵道丹九轉。
而福地的靈氣,遠勝他在丹鼎派、無量派內洞府的靈氣。「徐道友竟到了道丹七轉之境?」
星隕派大殿內,房掌門聽聞徐行來意,神識一探其修為,頓時神色驚愕,險些殿前失儀。
先前,徐行從道丹初期突破道丹四轉,還可用吸收了烏妙的精純陰元這件事來解釋。
但上次一別,至今也才過了四十來年,僅用四十年,便從道丹四轉,突破至道丹七轉,委實有些駭然聽聞了。
尋常真君,在四十年內精進一轉修為,都算速度快
的。「上教傳承,果然遠勝下派....」
房掌門試圖說服自己。「不瞞房掌門.....」
「徐某之所以突破如此之快,是因徐某是人皇體,為仙體之資,這也是為何任宗主對徐某多有看重的緣由.....」
徐行掏出任元瑞借巨劍道君之手,賜予他的暗旨,從座椅起身,然后沉聲道。
既然飛羽仙宮,他暫且回不去,那么用這一道暗旨,做做文章,也不錯。
上教宗主的一道暗旨。
用好了,可不止價值一個億。
「任宗主讓徐某以待天時,恢復宗門,若非徐某是仙體之資,任宗主是不會如此委派徐某的.....」
徐行鄭重說道。
暗旨中留有任元瑞的宗主法印,做不得假。
沒有宗主法印的暗旨,那就不算暗旨了,只是空口白話。
「如此的話.....」
「也難怪徐真君會出走宗門,不入仙宮的世家一脈了。」房掌門微點螓首。
接著。
她深吸一口氣,整飭了一下衣衫,然后從主座上起身,走至徐行面前,雙手接過玉旨。
上教之宗主,論地位,可比她這小派掌門強的多。
此外,尊重正派上教宗主的旨令,也是她作為星隕派掌門的基本素養。
【巨劍一脈徐行,身具人皇體,可兼宗門重責,傳承宗門仙脈.....,.命汝守好傳承,以待天時.....
打開玉旨。
龍章鳳篆的字跡立即浮現在了房掌門眼前。「確實是任宗主的暗旨。」
房掌門點頭,「想不到徐真君竟然是傳說中的人皇體,難怪任宗主會對徐真君委以重任。」
「今日徐某......將這道暗旨拿給房掌門一觀,亦是另有緣由
徐行嘆道。
「星隕派雖不是飛羽仙宮下派,但同為正道,若有難處,徐真君盡管直言。」
房掌門聞言,柳眉微顰,但很快又松了下來,笑道。
若不是有難處,誰會將暗旨「公之于眾」,憑增一分暴露的風險。
「任宗主雖在與世家的爭斗中落敗,但也將宗主傳承另藏于它地,以免世家得手.....」
「前段時間,任宗主用傳音法陣通知我,讓我等到元嬰境后,去取這項傳承.....」
「那處秘境只有元嬰境的人皇體才能打開。」
「我與任宗主相商,提及到了星隕派,任宗主說了,可借星隕派之力,助我一臂之力,事后.....定有報答。」
徐行輕咳兩聲,不疾不徐的沉聲說道。
說話間,他低下的腦袋偷偷抬起,瞥了一眼房掌門,見其目含激動,便知道這件事妥了。
上教傳承,對下派之人,極具誘惑之力,任誰也無法避免。
他結嬰在即,為防在星隕派結嬰時不測,只能放出此消息。
同時,為他今后鋪路。
飛羽仙宮棄徒這個身份,在星隕派內,雖是他的保命符,但有時,也是一個催命符。
一旦飛羽仙宮對他通緝,那么他以前的全部努力,便會付之于流水,前功盡棄。
畢竟與遲淵的交惡,讓他不可不防來自飛羽仙宮內部的惡意。
但他身份.....—旦轉為受了任宗主暗旨的人皇體,事態就不一樣了......
「徐真君......」
「需要妾身去做什么?」房掌門遲疑道。
若徐行獅子大開口,她也得酌情處置了。「倒也沒什么。」
徐行搖頭一笑,「先前徐某已經和貴派約定好了,借貴派福地結嬰,亮出暗旨,只是望貴派履行約定,順便借貴派一些靈丹,用以增長修為。」
「至于靈丹,等徐某取得宗主傳承后,便會歸還。」他道。
「靈丹之事,我派可借予徐真君.」
房掌門對徐行所提的要求,一口答應了下來。
「只是.,若徐真君取得了飛羽仙宮傳承,可否借元神功法給我派道君一觀?「
她提出要求。
元神級別的功法,東凰州內,只有十大教才有,其余各派,大多并無存有。
突破元神境,元神級別的功法雖非必需品,但有元神級別的功法作為參照,亦會使修為突破事半功倍,多幾分的助益。
「幾顆靈丹?換元神境的功法..,房掌門打的好主意。」
「先不說那秘境到底有沒有元神功法,即使有,徐某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就交出元神級的功法……」
徐行輕笑幾聲。
他并不怕星隕派惡向膽邊生,劫殺于他,私自去取任元瑞留的「宗主傳承」。
首先,在他剛才的所言中,已經點明,這是宗主任元瑞吩咐他去借助星隕派之力.,那么他所做之事,任元瑞也知道。
一旦星隕派劫殺他
那么,必然會遭到飛羽仙宮的打擊報復,元神圣君會親自出手追殺,防止宗門傳承泄露出去。
這后患,不是星隕派能承受起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順水推舟,答應他的要求,選擇交易,從他手上名正言順的得到元神級功法。
到時候,即使飛羽仙宮得知了這件事,也不好明面對星隕派出手。
「徐真君所言甚是,元神級的功法,確實不是道丹境的幾顆靈丹就能換來的.....」
房掌門微點螓首,認同道。
徐行沒有斷然拒絕她,那么意味著,這件事,還有的談,只是她出的價少了。
「這件事徐某會與任宗主相商,想來任宗主也不會拒絕星隕派的這項請求.....」
「畢竟成事在人,而不是在一門功法。」
「一萬三千年前,天圣教還是東凰州第一大教,如今照樣還不是落寞,掉隊出了十大教之列,門內無一元神圣君.....」
「而我師尊巨劍道君,為元嬰巔峰大修士......,.宗內的元神級功法,亦有觀覽,如今亦坐化而亡了。」
徐行搖了搖頭,說道。
星隕派的幾位道君,按他估計,可能此刻連一元嬰后期修為的人都沒有。
這元神級的功法,這幾位道君雖迫切需求,但還沒到為之而舍生忘死的地步。
「徐真君所言有理,成事在人,而非一部功法。」
「此事,妾身會稟告門內的道君,商議過后,再給徐真君答復.....」
房掌門聞言,心中貪念瞬間平息,贊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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