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禮上方的溶洞出口處,林源看著這一幕,臉色陰沉。
從剛才石柱閃爍藍光開始,他便全神貫注。
竟然感知到自那水池底下,有股強大的信息流自發涌入腦中。
他敏銳地感知到,這道信息流里含有某個存在的意志,充滿著冰冷淡漠的意志,心中頓時警惕起來。
這股意志即便只是原主意志的微毫,若是任憑其入侵識海,他必然會由內而外地變異成為無腦的魔物。
感受到不速之客,窺天眼自發地出現在眉心,身后菩薩虛影浮現。
浩蕩的玄光如一把黑劍,將凝聚成一條黏膩觸手的信息流截成兩段。
其中的意志消亡,只留下信息本質。
一條半透明的觸手掉在他的腳下,甩動幾下后,旋即消散。
奇異的是,這番頗大的動作,卻無人發現。
仿佛這一切都在另一個維度發生。
“神秘儀式……古神……信標……”
他解析留下的那些信息,心中自語,眼中看向石圈和水池。
“原來如此,呼喚所謂的‘偉大存在’,除了尊名,還需要對應的儀式和祭品。”
“這些所謂的偉大存在,有著極其恐怖的實力,本身已經是一種自然乃至宇宙現象,可以說近乎于‘道’。”
“可以稱他們為古老者,亦或者……古神。”
“鮫人也好,人族也罷,在祂們眼里不過是螻蟻,不會產生愛憎。”
“楊少航……已經變成了這種存在的載體了嗎?”
“不對!”
林源將六識運轉到極致,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楊少航,或者說已經取代了楊少航的青藍色怪魚身上。
“這只是得到了古神一絲微不可察血脈的異種,絕不可能是古神本身。”
他明白,如果真的是古神的載體,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當場發瘋都是輕的,更可能的是異變或者暴斃。
即便是自己,擁有窺天眼這一來歷不明的高位格寶物,也未必能討得了好。
原以為墮仙盟只是變成黑道組織,巧取豪奪,以武犯禁。
從現在看來,其墮落程度,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啊。
這個儀式像一個基座,雖并不足以呼喚那位古神,而只是將祂一個位階極低的子嗣召喚過來。
但即便如此,事情也大條了。
不過還有機會。
他看著幾根巨石柱。
這時,震天的喊殺聲傳了進來。
一道身影從鮫人堆中殺出,一馬當先,來到祭壇之前。
“燕開海?少航!”
那人看向浮在水池上的楊少航,面色大變,脫口而出。
“楊鎮,你來得正是時候,你兒子的肉身已獻給了神子,你這個當爹的,也應該過來分享這份榮光。”
燕開海回過頭來,露出滲人的笑容。
“燕開海,你瘋了!”
楊鎮怒目圓睜,其中神情一半是不可置信。
他和這個老對頭爭斗那么多年,深知其性情,要說老奸巨猾肯定少不了,但又豈會和異族勾結。
緊跟其后,不少武修從鮫人群中殺出。
其中便有三大派的弟子,凌云、沐守心、凈明。
這場戰斗,他們本來就是優勢,因此才大張旗鼓地來圍剿。
只是楊少航那一隊前進得實在太快,導致脫節,有了時間差。
而當他們看到水池上的楊少航和燕開海后,也都紛紛一怔。
三大派弟子還好。
秦紋島及周邊海域的武修就難過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一直崇敬的城主居然是內鬼?
信仰破碎的感覺在心中油然而生。
“瘋了?我早就瘋了,在我二十年前突破不了通神的時候我就瘋了。”
燕開海當著眾人的面,哈哈大笑。
如今神子降臨,他是有恃無恐,將自己多年的積怨說出。
因為他的出身和王百川一樣,哪怕做到一城之主,也難以得到突破通神的資源。
眼看一代代大門派的年輕修士到此鍍金,回去后便晉升通神,享壽二百。
而自己鎮守海疆,功勞無數,卻一天天老去,燕開海的心理開始不平衡起來。
最終,他選擇和墮仙盟及海外鮫人合作。
這番話,讓眾人心中驚駭,沒想到如此偉岸之人,也有這般強烈的私心。
但是想到,即便是為了人族貢獻多年的老將,在地位上都遠不如大門派里的弟子,久久困頓在血罡巔峰。
燕開海的現在,就是自己的未來。
眾武修不由得折了心氣,一時間沉默起來。
“哼!燕開海,你和海族、墮仙盟合作弄出邪祟,置人族利益于不顧,還敢在這妖言惑眾。”
‘六虛劍’凌云知道不能任由燕開海說下去了,當即挺身而出,怒斥道。
只是大派弟子和隕星盟武修本就有巨大差異,這是無法用言語否定的。
沐守心接過話,聲音如清泉明澈:
“諸位,燕將軍的為人眾所皆知,對人族忠肝義膽,絕非是那種為了一己私心,便會作出這般危險行徑之人,想來是墮仙盟的人族叛徒聯合鮫人,使了蠱惑人心的手段。”
她的話在一眾武修中反響熱烈,比凌云要好得多,獲得相當多的認可。
“一心仙子說的沒錯,燕將軍不會是這樣的人,即便有自己的武道追求,也不會投靠異族!”
“而且諸位,事到如今,我們只能奮力一搏了。”
可即便如此,眾人也都沒有主動向前。
除了懾于燕開海的威嚴外。
自然還是他身邊那位墮仙盟的通神高手,而且還有被所謂神子奪取身體的楊少航。
兩者對這幫武者來說,完全是神話般的存在,可望不可及。
今天卻要與這些存在為敵,加上城主的叛變,一眾武修躊躇雁行。
這個時候,凈明和尚站了出來,口中誦道:“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話音未落,他全身肌肉隆起,體型像氣球一樣膨脹開來,有如一尊巨人。
雙腿猛然發力,像顆炮彈一般發射出去。
五指并攏化為一拳,形狀好似巨杵,氣勢滂沱。
目標不是敵方任何一人,而是那些巨石柱。
轟的一聲。
其中一根石柱直接被打得爆碎開來。
水池上的“神子”’,身形驟然扭曲,仿佛受到了某股巨力的影響。
見到此景,沐守心眼神一亮。
“儀式尚未完成,燕開海在拖延時間,破壞那些石柱!”
她一身綠裙,身形猶如青云般飄蕩上前。
如玉般的手指點出,又一根石柱頃刻間布滿裂紋,當即碎裂倒塌。
兩人動作之快,在電光火石之間便破壞兩根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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