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武院
莫翟走進藏書閣,和藏書閣的夫子打了一聲招呼之后,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書,躲在一個安靜的角落看書。
他已經來武院快兩年的時間了,剛來的時候,他們過得很艱難,因為武院沒有啟蒙班,來武院的弟子,不是趙國的貴族就是有錢的商賈,啟蒙在他們家里就結束了。
于是莫翟三人成為了武院的笑柄,所有弟子都看不起他們,這讓年少的莫翟三人很生氣,也暗自發誓,一定要超過那些弟子,讓他們再也不敢看不起他。
趙致派了夫子給莫翟三人啟蒙,從讀書認字開始,從基礎的拳術開始,他們三人都十分的努力,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全部時間都用來學習。
半年的時間,三人就結束了啟蒙班的課程,夫子告訴他們,他們用半年的時間,學習了別人五六年的課程。
正式跟其他弟子一樣上課之后,莫翟的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一套武功,他看一遍就能記住,練個兩三天就能熟練,甚至可以舉一反三。
一年多的時間,莫翟在武院已經超過了大部分的弟子,包括那些練武十多年的老弟子都不如他了。
不過這兩個月,莫翟更喜歡看書了,他發現書中有更美妙的世界,所以經常獨自一人來到藏書閣看書。
沒過多久,一道身影站在了莫翟面前,莫翟驚醒過來,抬頭一看,頓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叫道“先生”
“噓,不要打擾別人”
林江比了一個手勢,莫翟連忙捂住了嘴,隨后跟著林江來到了藏書閣外面。
“先生,你怎么在武院”
“沒地方去,過來小住幾日,莫翟,聽說你們三人表現很好哦”
“沒有,是程子安和聶陵他們兩個很厲害”
莫翟說道,程子安和聶陵就是他的兩個弟弟,他們在武院也是大出風頭。
林江笑了笑,程子安和聶陵的確也是天才,兩人和莫翟的性格有些迥異,他們更喜歡出風頭,如今一個學劍術一個學槍術,都有不俗的名氣。
不過林江知道,武院的高層更喜歡莫翟,一來是莫翟更加的謙遜,二來是莫翟才能更全面,刀槍劍戟都學得很快。
莫翟看見林江很高興,雖然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林江對他卻是極好,他也知道,他們能夠來到武院,也是林江的功勞,所以莫翟嘮嘮叨叨的說起了他這兩年在武院的生活。
林江面露微笑的聽著莫翟說完,這是十分充實的兩年。
“莫翟,趙國那些人想把女兒嫁給你,你怎么不要啊”
“先生,那些女人嬌滴滴的,根本不像是武者,我才不要呢”
“哈哈,對,不要,女人是老虎,會吃人的”
林江大笑道,看來小莫翟還沒長大成人啊,這武院的風氣也太好了吧,竟然沒人帶他去勾欄聽曲嗎,嘗過之后說不定就說不出這話來了。
“先生,我們不聊女人了,我們聊其他的吧”
“好啊,莫翟,你想聊什么”
“先生,我爹是一個木匠,所以我也想成為一個木匠,可是武院的夫子都說我是不務正業,先生說,我是不務正業嗎?”
莫翟問道,他在武院雖然過得很充實,但有時候又覺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有很多問題都無人幫他解答。
“莫翟,我且問你,什么叫做不務正業”
“這個,這個···”
“算了,我換一種問法,對于你石豪村的家來說,你爹做木匠是不務正業嗎”
“不是,爹爹做木活養活了我和我娘他們”
“那對于你在武院的同學來說,他們需要做木匠來養活自己嗎”
“不需要,他們有好多田地,有好多奴隸”
“那么這就對了,木匠活,對你來說,不是不務正業,對他們來說是”
“可是先生,為何會這樣”
莫翟又有問題了,為什么同樣的事情在兩家人身上是不一樣的評價。
林江露出微笑,很好,探討社會本質的事情來了。
“莫翟,你覺得我們人和人是平等的嗎”
“不平等,先生,有人生來是奴隸,有人生來是貴族”
“那又為何會如此”
“這····”
“北疆有一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人天生貴族,是因為他們的祖上是貴族,可是他們的祖上一直都是貴族嗎·····”
林江給莫翟說起平等的話題來,人的社會地位有高低,這個林江也是贊同的,但是階級不能固化,人格應該平等。
一整套理論下來,莫翟大受震撼,年僅十五歲的莫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他整個人都覺得有些戰栗,好像靈魂都在吶喊。
·······
隨著林江在趙國武院露面的次數增多,武院來了一個鬼面武圣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趙國貴族想要結交林江,都被林江拒絕了,趙致也幫林江擋住了很多沒必要的事情。
莫翟三人倒是經常來拜訪林江,幾乎每日都來,不過程子安和聶陵對林江的那些思想理論不感興趣,他們只對林江的武功有興趣,林江也不為難他們兩個,隨手教導一些武功而已。
“先生,您可要雨露均沾啊,莫翟他們是武院弟子,其他人也是武院弟子,不可厚此薄彼,我武院可是望眼欲穿的等著先生去授課呢”
過了一段時間,趙致親自來勸林江,武院很多人想讓林江去授課,但林江之前都拒絕了。
“好,不過答應我一個事情”
“先生請說”
“若是有一天,莫翟想要離開武院,不要為難他”
“啊,先生,莫翟是我武院····”
“趙國武院的池子太小了,養不了莫翟這條真龍”
林江斷然說道,這話讓趙致有些沉默了,莫翟是近些年來他見過武道天賦最好的一個,可現在林江顯然是想挖墻角啊。
“其實你攔也沒用,孩子總會長大的”
“好,我答應先生便是”
“以后我每個月講兩次課,一次武德,一次武藝”
林江說道,武院對于武德這方面,絲毫沒有涉及,林江得給他們彌補一下。
三天后,林江第一次給趙國武院的弟子授課,偌大的教室,座無虛席,連很多夫子都來聽課了。
“老夫鬼谷,受趙致院長相邀,今日來為趙國武院弟子授課,今日主講武德”
“何為武德,老夫先問諸位,為何練武······”
林江站在臺上,對著眾人侃侃而談,從為何練武開始說起。
很多人練武,為的是功名利祿,為的是出人頭地,為的是權力地位,這并無什么可以指責的,這是人之本性。
但林江希望在本性之上,武者可以有再多一點的追求,就像是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當達到了溫飽,出人頭地的需求之后,可以對自己的追求更高一些,比如為國為民。
一節課一個時辰,自然是說不完的,林江留下了一些問題作為作業,讓眾弟子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若是有所得,可以來找他商談。
“先生今日授課,趙致也是深有感悟,只是先生有一些話,趙致不敢茍同”
“趙院長有話直說”
“我認為武者應該追尋的是武道極境,而不是把精力浪費在其他地方·····”
“趙院長,若是如你所說,那前些年你來云山招攬我為何”
“額·····”
“其實你這話說也有幾分道理,我想大部分武者都想純粹一些,練武就行,可是這可能嗎,比如衛國,鄭國那些封國的武者,國破,家亡,他們能夠做到那么純粹嗎。
練武除了天賦和努力,還需要物質上的需求,功法,名師教導,各種藥材,需要大量的糧食,這些和世俗能夠脫開嗎····”
林江不怕辯經,既然趙致來問了,他就可以將一套套理論說出來,各種思想,就是從辯論之中延申出來的,理,不便不明嘛。
面對滔滔不絕的林江,趙致再一次沉默了,他發現自己不僅武功上不如林江,連道理,也講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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