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宗一貫和上京沈家不不對付,關系差到大燕、雪女城家喻戶曉。
前段時日,龍虎、龍象還把沈青衫給欺負了。
沈寧又是個能休夫,敢斬趙髯頭顱殺儲君的潑辣狠毒之人。
城內傳她錙銖必較,睚眥必報,又怎么會會奔雷宗出頭?
沈天佑瞪大了發紅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寧。
那一刻,他百感交集,萬般情緒涌上心頭,嘴唇顫抖咽喉脹痛竟說不出一個字出來。
被張齊之踩在腳底的沈流年,雙手緊攥成拳,眸子愈發血紅。
沈虎竭力瞪圓了眼睛……
閣樓之上,衡陽宗師詫然。
五皇子笑著落下杯盞。
“李宗師,看來,你對沈將軍,從未了解,哪怕你曾經是她的師父。”
“……”
人潮涌動的街道,此刻闃然無聲。
張霽怔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近在眼前的沈寧。
半晌,不以為意地輕笑了一聲。
“沈寧,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上京沈寧,愿代奔雷宗沈天佑承剩下的九道枯骨掌。”
沈寧端的是大大方方,眉眼之間浮著從容的笑意,殷紅的斗篷映得她神采飛揚。
此刻出面,她自有自己的考量。
奔雷宗與沈家同源同祖,后因三叔沒落,她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張霽此番前來大燕上京,毫無征兆,事出突然,顯然是非奸即盜,再加上和三叔的恩怨。
如今沈家腹背受敵,若多加一個的張霽和段大宗師,并非好事。
若能和奔雷宗同仇敵愾,倒能增添幾分勝算。
再者——
若有朝一日這大燕上京當真無沈家的容身之地,奔雷宗,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而話說回來,奔雷宗和沈家暗暗較勁多年,但每逢艱難險阻之事,明里暗里,多少會幫襯一些。
奔雷宗嫌棄如今的沈家已非大燕的中流砥柱,不復當年的德高望重,卻在年年來上京。
故此,不管是從情分上講,還是從理智,這一次,她都應當出現。
“你確定?”張霽再問。
“確定。”
“不行!”
沈天佑扯著嗓子喊,直接把喉嚨喊破了,聲音都啞而尖銳了。
他嘴角的血還沒擦干凈,干凈利落的把沈寧拽到了身后。
這么一拽,扯痛了斷裂的肋骨,抽吸了幾下冷氣,臉色更加慘白了。
他一手捂著胸膛,一手指向了沈寧,“你這個小輩,怎么一點事都不懂,你這叫僭越懂不懂,逞什么能?逞什么強?真把自己當成大英雄了?趕緊滾,這里不需要你,我沈天佑一世英名可不能毀在了你這女娃娃的身上?”
他怒得很——
“沈國山怎么教你的,就這樣教你不知禮數的?”
這么清瘦的一個女子,當什么將軍。
得罪了皇家還不夠?
還要再得罪雪女城。
大好的人生,怎么能折在這里?
“天佑長老。”
沈寧笑了笑,“讓我來吧。”
“你來什么你來?”
沈天佑氣得肋骨又疼了。
他紅著眼睛看向沈寧,“風輕云淡老氣橫秋的做什么?真不怕死?東墓園那些,還不夠你擔當的?”
昨晚,出了宮門,奔雷宗的馬車,在他和沈流年的吩咐之下,就那樣鬼使神差地跟著去了東墓園。
那會兒,在江湖游蕩的他們,或許懂得了沈家祖訓的真正意義,為將之人的心胸氣節和信仰,都不是說說而已的。
“乖,聽話,趕緊回家,別讓沈國山擔心,他一把年紀了,你要把他氣死不成?”
沈天佑見沈寧巍然不動如一座難移的山,便好言相勸,“去吧,回家過年去,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大人的事,無需你來處理,你就這么個人,能處理多少?”
枯骨掌下,他當命絕于此。
“告訴沈國山,下輩子,我可不會讓他。”
“風水輪流轉,輪也該輪到本長老揍他了。”
沈天佑笑著說。
心里想著:大年初一,交代遺言,真是一個合格長老該做的合格之事。
他把自己的長老令牌拿給了沈寧,“收著吧,孩子。”
沈寧接過了長老令牌,眸光顫動。
“長老,厲害著呢,有本事得嘞。”
沈天佑笑道。
他每年來一次。
換個角度來講,沈寧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許是看習慣了。
沈寧嫁進顧府的那三年,他回回來上京,還會故意繞道去看沈寧一眼。
倒也不是多喜歡這孩子。
只是想去看看。
看她落魄也好。
而這,沈寧都知道。
因此,每年奔雷宗的隊伍離開之時,她都會在門前掃雪。
“沈驚風。”
沈天佑神色凌厲,目光鋒利地看向了沈驚風。
“你不是長兄嗎?管管好你妹妹,還有你們幾個兄長,傻站著做什么。”
沈天佑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過去。
沈驚風眸色復雜地看著妹妹的背影。
兄弟幾人,走向了沈寧和沈天佑。
沈天佑渾身松弛,寬慰了不少。
若沈寧真因為他折在了這里,日后他在上京沈家,沈國山那討人厭的三兄弟面前,就更抬不起頭來了。
怎料沈家兄弟,來到沈天佑的面前。
沈驚風說:“沈某與諸位手足,愿一并承下張大師的九掌。”
沈天佑瞪大了灰濁的眼睛,卻是徹底地紅了眸子,淚水翻涌如一層水霧,遮擋模糊了他的視線。
張霽的枯骨一掌讓他斷了肋骨都沒讓他眼里有淚,沈家的孩子們卻讓他倍感動容,同時嫉恨沈國山憑什么能有這么多的好孩子,指不定是做法借了他沈天佑的功德去乞求上蒼得好兒女。
沈流年的淚水沿著眼梢往外流,混著面龐的血液在地上淌成了一灘。
沈虎像是忽然被抽干了靈魂形同傀儡,空洞的眼睛流著淚,天地四方和耳邊的喧囂難以進入腦子,歷歷在目且無限循環的是沈寧、沈家兄弟們此時的挺身而出。
轉瞬就已淚流滿面。
“沈寧,不要。”
他歇斯底里地喊。
“張霽大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我帶走吧。”
哪怕前方是地獄。
哪怕他會和張霽麾下的很多徒兒那樣,窒死在榻上。
他固然不是什么行端坐正的好人,卻也不至于讓長老和沈寧這些人為自己而受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