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哪里?”
王玉嬌抬頭看向雪思月,一臉迷茫的問道。
雪思月納悶瞥了她一眼,“郡主覺得呢?”
怎么,真不想走了?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王玉嬌的眼眸暗了暗,摸著新鮮出爐的傷口,淚眼凄迷的來到門口,她將門打開,朝著門外哭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回去,娘要是看到我受傷了,她會怎么想?”
她穿著素白的衣服,胸口有一片殷紅,頭發凌亂的站在風中,嬌弱噓喘,看起來實在令人可憐。
雪思月凈了手走過來,乜斜她一眼,“你這傷口只是皮肉之傷,沒有傷及要害,養幾天就好了,回去小心一點,不讓長公主看見就行了。”
王玉嬌冷哼一聲,說的倒輕巧。
“我娘每天都會去我那里,這么大的傷口她肯定會發現的,穆哥哥,你讓我留下來幾天吧,等傷口好了,我立即回去。”
她渴求的看著他,像是一只迷失了道路的羔羊,可憐無助。
歐陽穆揉了揉眉心,他向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
實在太糟心了,他只怕她這一留再也回不去了。
這是他們母女的計謀,他怎么就輕而易舉的上當了呢?
雪思月攏了攏披風,笑吟吟的說道:“就算王爺答應你住下來,這事也瞞不過長公主,一個姑娘家住在表哥家不走,這事要是傳出去是你表哥的不是,還是你的不是呢?”
她直擊命脈,說的王玉嬌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不是不知羞恥,只是想刁蠻一下。
“這樣吧,我送你回去,就算姑母怪罪下來也都是我的錯,你不用擔心。”歐陽穆說道。
“可是,穆哥哥,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任性,怎么能怪罪你呢?”
王玉嬌伸手扯住歐陽穆的衣服,人軟的像柿子一樣,軟綿綿的就要倒下去。
歐陽穆本能的拉了她一把,可手剛碰到她,人已經鉆到懷里了。
軟踏踏的,再加上胸口還有傷,歐陽穆只能雙手托著,動也不敢動,像是抱了一個定時炸彈。
歐陽穆的劍眉緊緊的擰在一起,手抖的跟帕金森癥患者一樣,怒喊了一聲,“馬車!”
陸陽忙不迭的去叫馬車,片刻功夫,一輛馬車停靠在花廳門口。
王玉嬌躺在他的懷里,還沒有溫存片刻,甚至還沒有聽到他心跳的聲音,馬車就來了。
“不要,穆哥哥,我現在不能回去,等傷好了,我再回去。”
可歐陽穆根本不聽她的解釋,托著人來到馬車前,陸陽將車門打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人往車里塞。
他將人放進車里,可王玉嬌拽著他的衣服不撒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口吐惡語:“郡主,你就那么不堪嗎?”
他的聲音很小,但王玉嬌聽的真真切切。
原本拽著他的衣服不放的手頓時松開了。
這話也太太太太……傷人了。
雖然她驕縱蠻橫,不講道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是她也知羞恥。
她有那么不堪嗎?
非要死纏爛打嗎?
真的嫁不出去了嗎?
丟盡臉面了嗎?
王玉嬌頓時覺得臉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耳光一樣。
只有羞恥,無盡的羞恥。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任淚水肆無忌憚的流。
合上車門,馬車緩緩的啟動。
“停!”
雪思月喊了一聲,馬車瞬間停下來。
“王爺,你還是送一送吧,畢竟郡主她受傷了,路上萬一出什么岔子,將來不好向長公主交代。”雪思月規勸道。
歐陽穆煩躁的不得了。
他不想去,不想再看到她。
她太能糾纏了,纏的人煩躁不安。
但雪思月的話不無道理,萬一將來出什么問題,長公主肯定會誓不罷休的。
“也好,就算我不去,長公主也會上門清算的。”
郡主受傷,無論如何,姑母都不會饒過他的。
歐陽穆不情不愿的跳上馬車,坐在陸陽的身邊,兩個人一起趕著馬車。
穆王府離芙蓉殿有一定的距離,到達那里至少需要一個時辰。
郡主受傷了,馬車不能跑的太快,只能慢悠悠的走。
馬車內。
身心皆受到傷害的人倒在車窗上發呆,她雙目渙散,表情呆滯,由于失血過多臉色如紙一樣蒼白無力,像是將死之人,亦或是來自地獄的幽靈。
歐陽穆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別人怎么說她都行,甚至罵她都無所謂,可是,穆哥哥怎么能這么說她?
她的無理取鬧,她的驕縱蠻橫不都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嗎?
他怎么能說自己不堪呢?低賤呢?
沒有最傷心,只有更傷心,她好像是被拋棄的孩子,茫茫然找不到回家的路。
心在滴血,情在死亡。
愛了幾乎二十年的人,拿著明晃晃的刀刺進了她的胸膛,她依舊微笑著說我心悅你。
情癡,情傻,不過如此。
如果他真的嫌棄她,看不起她,那她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生命之花因他而嬌艷,歲月因他光輝燦爛,如果他看都不看了,她只有凋零,凋零。
馬車緩慢前行,王玉嬌掀開車窗向外望了望,前方不遠處有一片湖水,過了這片湖,離芙蓉殿就不遠了。
正值晌午,湖里的水沒有結冰,波光粼粼的,還有幾只野鴨悠閑的悠著,甚是美觀。
可王玉嬌沒有心思看這些,她滿腦子只有一個事,那就是死。
既然穆哥哥這么看不起她,那她就死給他看。
一定要死給他看。
這片水域很深,據說每年夏天都會淹死人。
如果她沖進去,會不會很快墜入湖底。
應該會的,她穿那么多,那么厚,用不了多久就墜下去了,等他們來救她時,她估計就死翹翹了。
既然決定要死了,那就盡快行動。
她打開車門,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馬車快要行駛到湖邊的時候,她突然跳下馬車。
咚!
一聲悶響。
王玉嬌重重的摔在地上。
由于跳的時候她捂著傷口,盡管摔個四仰八叉,傷口沒有受到牽連。
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刻也不停留,沖向那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