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既然你們都不喜歡彼此,那還是算了吧。”
沒有必要非得捆綁在一起。
耶律琴歸搖了搖頭,“北狄需要我們捆綁在一起。”
耶律亞和的眼神暗淡下來,再次垂下頭去。
盡管只有八歲,生在帝王之家的他何嘗不知道長姐話中的意思。
他握緊了拳頭,暗下決心,等他長大了一定使北狄強大起來,再不用和親來維護國家的安全。
耶律琴歸留他一起吃早茶。
在北狄的最后一餐,今天的早茶格外豐盛,有牛肉干,羊肉腸,肚包肉,手抓飯,還有熱乎乎的奶茶。
若不是時間緊,薩仁肯定會給她安排一頓她最愛吃的火鍋。
“公主,多吃點吧,到了北梁就沒有這么好吃的牛羊肉了。”
草原上的牛羊吃的都天然的牧草,喝的是雪山融化的水,肉質嫩且鮮美,是內地的牛羊肉無法比的。
不經意的一句話又戳了耶律琴歸的心窩。
她默默的點點頭,想著是要多吃一點,可不知為何,手中的肚包肉和羊肉腸吃起來極為乏味。
耶律亞和也沒有吃多少,滿滿的一桌子飯菜幾乎都剩了下來。
他們剛放下筷子,就有人過來催促。
耶律琴歸讓仆人將東西放到馬車上,自己偷偷溜進了祠堂。
她默默的跪在母親和哥哥的排位前,任淚水肆意的流下。
從得知要去北梁到現在她一直沒有哭。
在母親和哥哥的排位前,她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如果哥哥和母親都活著,或許北狄不會走到這一步。
可是,沒有如果,只有現實……
一個面對自己時,她釋放了所有的天性。
她沒有讓自己一直哭下去,心里的委屈全部訴說完了,她退出祠堂,默默的關上門。
門外,站著兩個男人,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霍宗玉站在前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慢慢的向她靠近。
耶律琴歸垂下眼眸,心中有幾分懊惱。
昨夜她不該實話實說,讓他惦念,應該一如既往的對他冷漠,絕了他所有的念想。
走入虎穴,她一個人就夠了,怎么稀里糊涂的又牽帶了一個人。
“王爺,昨晚,我言有不慎,請您見諒。”
她只是突然悔悟,想表達一下歉意,畢竟以后踏入深宮,再也沒有見面的可能。
霍宗玉搖了搖頭,能知道她的真心比什么都讓他開心,只是這一天來的稍微有點遲。
如果是在半年前,他一定會開心的不得了,帶著她浪跡天涯,游遍明水山川,給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可如今……
“琴兒,你先去北梁,我隨后就到,我會找到歐陽穆,向他說明情況。”
歐陽穆雖然驍勇,但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如果知道他和琴歸的事情,未必不會放手。
耶律琴歸心中苦澀,如果她不想嫁,父皇肯定不會逼迫她,只是北狄需要她,年幼的弟弟需要她。
確切的說需要歐陽穆的庇護。
她微微搖頭,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霍王爺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時局擺在這里,北狄需要穆王爺。”
一句話拉開了他與歐陽穆之間的差距。
霍宗玉無論從長相還是氣度甚至是財力都可以與歐陽穆相媲美,唯一不能相提并論的是他領兵打仗的氣度。
歐陽穆是一代戰神,僅僅這個名字都使多少國家都聞風喪膽。
而他,雖然富可敵國,卻幫不上琴兒的忙。
沮喪,失望,彷徨……
他不得不后退一步,沉重道:“一路保重!”
耶律琴歸默默的點了點頭,拉著弟弟的手向馬車走去。
耶律梵偉已經在馬車前等候了。
看著兒子和女兒上了馬車后,他揚起馬鞭,車隊快速的向東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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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輝閣。
雪思月一夜無夢,日上三竿時,她才從夢中醒來。
巧香為她凈了手,王麼麼端來早餐,吃完后她才想起來今天是歐陽穆進宮的日子。
北狄皇帝親自朝拜北梁國君,屆時,他們將會結下姻親,世代為好。
誰和誰結姻親,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恐怕整個北梁都傳遍了。
雪思月心里沉沉的,走了一個柳怡情,還會有下一個柳怡情,下下個柳怡情……
每一位都是非富即貴,甚至還有像王玉嬌那種飛揚跋扈的。
穆王妃的位置是那么的耀眼,讓多少女人趨之若鶩。
想到這里,她冷笑了一聲,待到孩子出生后,她會帶著孩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到那時,管他誰誰誰,穆王妃的位置誰愛坐誰坐。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越來越濃烈。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去院子里走走,月份越來越大了,再過兩三個月就要生了,到那時,她哪兒都去不了,現在趁著還能動,多曬曬太陽。
巧香扶著她剛到院子里,李管家帶著雪煜城走了進來。
多日不見,煜城胖了一些,整個人朝氣蓬勃神。
“長姐,”他輕輕的喚了一聲。
雪思月點頭微笑,“身體康復的差不多了吧,在白芷院還住的習慣嗎?”
雪煜城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臂膀,“長姐,我覺得比以前有勁多了,每次吃飯能吃好幾碗。”
雪思月抿嘴微笑,“只要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雪煜城嘴角微揚,“那還要謝謝長姐,如果不是長姐的醫術高明,煜城現在指不定成什么樣子了。”
看著弟弟神采飛揚,她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吧,找我有什么事兒?”
雪煜城頓了頓,說道:“長姐,你去西北的這段時間,父親來找過我兩次,他讓我回去住。”
雪思月一怔,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單純只是回家住,我肯定不會回去,那個家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
“然后呢?”
雪煜城看了看始終微笑的長姐,像是得到了鼓勵一樣,“父親說科舉考試要想考好,還是去學堂里學比較好。”
這一點,對他來說是致命的吸引。
他太想考好了,太想證明自己了。
但是學堂離丞相府比較近,離穆王府和白芷院都比較遠。
如果他要回學堂念書,當然是住丞相府比較好。
可丞相府早已不是他們姐弟的庇護地,如果他再回去,指不定還會發生什么問題。
雪思月也是這么想的,姐弟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