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烈日，然后再看了看傅野，一臉“大白天你問我要晚安吻？”
的疑惑。傅野唇角輕掀，“這是道別吻，不是晚安吻。”
葉染：……所以只要他想索吻，什么都能成為借口。俯身在他臉上淺淺吻了吻，“男朋友，一路平安。”
傅野被她這句“男朋友”取悅到，愜意地瞇了瞇眼，“女朋友記得想我，我很快就回來。”
女孩眉眼如畫，微笑著側目，“好。”
畫面美到了傅野的心尖尖上。……傅野出差，葉染的生活恢復了平靜。公寓、醫院和幻夜和水云間四點一線的跑。木晚清的狀態很不好，葉染看著她身上越發頻繁出現的菌株，臉色凝重。她握著小刀的手抖了抖，想了許久，她給木清淵打了電話。“清淵，來水云間一趟。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一聽水云間，木清淵大致也猜到了事情肯定和木晚清有關，她沉沉應下。半小時后。“染姐。”
木清淵到的時候，葉染正低頭回消息，眉宇間有一絲少女的嬌羞。見木清淵到了，葉染收起手機。“清淵，晚清的右臂大概率是保不住了……”葉染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了木清淵眼中的痛苦。但是饒是如此，木清淵也沒有歇斯底里，她眸光越發的冷淡，看著葉染格外的平靜，“只要能保住晚清的命，我什么都能同意。”
葉染被她佯裝的堅強刺痛，無力感在心中擴散。她看著木清淵的臉欲言又止，“清淵，你覺得師傅是個什么樣的人？”
木清淵沒想到她思維轉折得這么快，愣了一下，如實回答，“師傅對我和晚清有知遇之恩，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葉染聽她這么說，如鯁在喉，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清淵，你會恨我嗎？”
木清淵看著葉染，以為她是在說給晚清截肢這件事，她堅定地搖頭，“不會，染姐你是繼師傅之后我最敬重的人了。”
一抹晦澀在葉染心底漾開，她怕自己會對不起木清淵的敬重。清淵，對不起。葉染在心底默默說。征求到了木清淵的同意，葉染立馬安排木晚清的手術。手術臺上，寬大的病號服松松垮垮地套在木晚清身上，襯托得木晚清更加的嬌小。看著昔日里活蹦亂跳的小女孩這會兒瘦得脫了相，只剩下一把骨頭，葉染眼圈微微紅。她撕開木晚清病號服，見她皮膚暗黃，上面有不同程度的菌斑。葉染眸色微沉，她沒有猶豫，拿起手術刀，刀法凌厲地刮著，直到深可見骨才停下。葉染不敢打麻藥，即便是如此，木晚清仍舊睡得安詳，一點兒痛意都感覺不到。葉染有些呼吸不上氣來，這一刀刀仿佛在剜在她的心上。一個小時以后。葉染看著治療盤里的爛肉，眉心緊緊鎖住。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助手，淡言，“你先出去吧。”
助手不疑有她，點頭離開。等手術室的門重新關上，葉染看著盤子里的爛肉，眼神犀利。她脫掉手套，露出干凈白凈的手掌，鋒利的手術刀在掌心劃開，瞬間血滴滾落，悉數落入治療盤里。剛剛還是死氣沉沉的爛肉，這會兒突然想是瘋了一般在扭動，爭相奪取著美味的新鮮血液。葉染看著它們瘋狂的模樣，笑了。那些吸飽了鮮血的爛肉此刻晶瑩剔透，像極了一顆顆巨大的透亮的紅色瑪瑙。“我的血可不是這么好喝的。”
話音剛落下，治療盤里發出“噗噗”的聲響，爛肉像是煙花一般炸開，頓時鮮血四溢。這段期間她一直在改善木晚清的身體內環境，讓它不適宜菌株的生長，但是這改造非但沒有抑制菌株，反而加速了木晚清身體的改變。她一直很想不明白為什么，直到菌株培養的結果出來：這種菌群會在離開本體的時候蟄伏下一枚孢子，靜待合適時機破土而出。木晚清的內環境被破壞，孢子沒辦法破土而出，只能在身上留下暗沉的菌斑，這也給了葉染一舉除掉的機會。用紗布包裹好傷口，葉染摸了摸木晚清的額頭，輕聲喚，“晚清，我們都在等你醒來。”
當木晚清被推出手術室時，木清淵疾步上前。葉染給了她一個安心的表情，“手術很順利。”
看見木清淵眉眼松了一口氣，葉染繼續說，“可是她的右手我沒保住。”
右手上的幾乎被孢子占滿，她只能整個切除。木清淵明白葉染能保住這么多已經盡力了，她感謝萬分，“謝謝染姐。”
“帶著她去休息吧。休養一段時間就能醒過來了。”
葉染聲音里有幾分有氣無力，但是木清淵此刻卻顧及不了那么多，她又驚又訝地看著葉染，“晚清好了？”
葉染臉色卡白，但是有口罩和護目鏡遮擋看不出來，“是的，她好了。”
木清淵沒忍住喜極而泣，“染姐，謝謝你謝謝你！”
葉染淺笑，“快帶著晚清下去休息吧，我去換衣服。”
木清淵太高興了，雙眸含淚直點頭。等木清淵走遠，葉染這才虛弱地撐著墻。剛剛為了徹底殺死孢子，血放的有點多了。她六歲被藥姥所救，也是師傅的第一個藥人。她一直以為自己體質這么特殊，會是第一個藥人也會是最后一個，只是沒想到師傅還是下手了。葉染有些頭暈目眩，她撐著墻回了房間，雪白的墻壁上留下了一小串的血手印。換好衣服，葉染剛坐下想緩口氣，手機就震動了兩下。葉染低頭，看著備注，唇角微微揚起。葉染劃開手機，這一個小時傅野給她發了三十三條短信，打了十五通電話。“嗡嗡嗡”傅野的視頻電話又打了過來。葉染趕緊把手機放在桌上，調整好角度只露出一塊脖子。“女朋友，你去哪里了？”
男人聲音急促，帶著幾分擔心。葉染輕笑，“跟朋友聊天忘了看手機。”
男人瞇眼，聲音都冷了一度，“男朋友還是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