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燈亮了又滅,床前等著的人來了又走。
司琛醒在一個深夜。
他抬眼,明明昏睡一天,但醒來后眼底清明,絲毫沒有半點睡后剛醒的困態。
眼前漆黑一片,原本這樣的黑色應該是司琛最喜歡的環境。
可是,他現在卻莫名懷念起記憶中的那抹光。
司琛偏過頭,努力伸出手摸向了床頭的小夜燈。
咔嗒——
司琛聞聲看去,醫院夜晚走廊的光稱不上多么明亮,但與這漆黑一片的房間相比,這泄進來的光便顯得格外突兀。
司琛瞳孔微顫,看著光影下的那抹身影,是怔愣,是遲疑,是不敢信。
她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向他,一步一步從光中走到他的身邊。
咔——
“你是想開這個對吧?”云寶按下小夜燈的按鈕,順著司琛讓開的位置坐到床邊,她將手探向司琛的額頭,滿是擔憂地嘆出一口氣,道:“你可算醒了,你都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怎么檢查都沒用,可把我們嚇壞了,特別是司爺爺,這兩天一直陪著你,直到今天下午好像是因為有人找他他才走的……”
其實云寶根本不會用手摸溫度,但這兩天看司老爺子動不動就這樣探出手放在司琛的額間,她也便有模學樣。
不過,摸完額頭的下一步該怎么做呢?
她還沒學到這里呢。
!
正當云寶努力回想,手上溫熱。
司琛將手輕輕放在額上,蓋住云寶的手,他高燒剛退后,一雙藍黑異瞳濕漉漉的,看上去有些許可憐,這個眼神讓云寶想起了那個虛擬世界中的白獅。
“……對不起。”
“嗯?”
司琛的聲音太小,云寶一時沒有聽清。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惹麻煩,我——”
他的手,在顫抖。
他很害怕。
他那尚且瘦削的肩膀明明連一件病號服都撐不起來,卻早早地便學會將這些莫須有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云寶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仿若是一個已經得到判決書的罪人,司琛低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習慣了被遠離,可是唯獨這次,這一次他不想——
司琛睜大了雙眼,一顆來不及抹去的淚珠滴落,落在云寶的肩膀。
背部被輕輕拍了兩下,仿佛是在哄娃娃般,舍不得下一分重力。
將司琛攬在懷里,極其苦惱般微嘆一聲,云寶用她那還帶著奶音的聲音在司琛的耳邊分外認真道:“如果我們真的做了錯事,那肯定要好好道歉并要努力求得別人的原諒,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好人,可是這一次你并沒有做錯啊,無論是惡化還是昏迷,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啊,你不需要道歉,而且——”
云寶松開懷抱,雙手輕輕拉住司琛的手,她仰起臉甜甜一笑:“——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朋友之間是不需要說對不起的。”
司琛的呼吸錯了半拍,他怔怔地看著云寶,半晌,他手部收緊,兩只眼睛亮亮的,像星辰,他嘴角微微勾起,鄭重地點點頭,“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哼哼,說到朋友怎么能忘了我們呢,我說云寶送個湯怎么送了那么久還沒回來,原來是司琛醒了啊,果然司琛一醒,云寶就把我們這些人拋在腦后了啊。”
“就是就是,不地道啊云寶,聯絡感情怎么能不帶兄弟呢。”
凌錚蘇韻二人一唱一和般,語帶笑意,就是這個語氣嘛,酸得幾乎摸不著邊了。
“……你們兩個是在陰陽怪氣嗎?”凌靈以一種驚嘆般的語氣感嘆道,“我都不知道你們居然都那么抗揍了嗎?居然都敢挑釁司琛了?”
二人原本還叉著腰仰著臉邁一步恨不得邁個八丈高的得意模樣一掃而空,一左一右縮在云寶那嬌小的身體后面,“云寶,你肯定會保護我的吧,肯定會的吧……”
“就是就是,也要保護我,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可抵不過司琛那一巴掌……”
“好啦好啦,司琛哥哥他才沒有那么暴躁呢?不過你們剛才分出勝負了嗎?”云寶拍拍二人,歪著頭眉眼彎彎道。
“我剛才就差一點點了,要不是最后那一步我不小心按錯了……”
“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凌錚,不要輸不起……”
“好啦好啦,你們別吵了,我們可以重新再來啊,對了,司琛,這一次要不要一起來……”
“對對對,這次一起來一起來,我告訴你我可是很強的,不過你說你以后不揍我了,我就給你放放水……”
…………
看著屋內五人眉飛色舞,耍寶逗趣。
門外陰影處,老人輕敲拐杖,將一旁明顯愣神的人喚了回來,他語氣滄桑又帶著幾分笑意:“怎么?還沒下定決心啊?”
“……下定了,都下定了……”低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來到長廊,瑩白的月光傾灑,老人抬起頭,一張遍布丘壑的臉難得多了幾分快意,周身的精氣神都明顯年輕了幾分,他就這般姿勢看著月亮,感嘆道:“老五啊,那幾個娃娃都是好娃娃啊。”
一聲輕哼,月光鍍于一身,蘇老爺子摩挲了一下拐杖,順著司老爺子的視線看向天邊的圓月,語帶驕傲道:“能不是好孩子嗎?都是我慢慢看過來的,他們的品行我最清楚了,不過,二哥啊,你早該想清楚的,要知道不光是我,大哥他們也都沒怪過你,雖然面上不說,但都念著你呢。”
“……我知道。”
“哼,你知道你還磨嘰那么多年——”
“這不是轉機來了嗎。”司老爺子偏過頭,這個位置剛好能夠看見病房內露出的光,那昏黃的燈光在這一個良夜如一顆火星點亮了老者渾濁雙瞳中已許久未燃起之物。
“可不是嗎,這可是一個能夠捅破天的轉機。”
蘇老爺子微微一笑,對于這個話題也不多言,他擺手示意司老爺子跟上:“走吧,去老二那泡泡茶歇一會,就讓那幾個小輩好好玩玩,我們這些老家伙就不要去擾他們的興致了。”
“那就走唄。”
而原以為正在插混打鬧的小輩此時卻大改嬉皮笑臉的氣氛,個個正襟危坐。
蘇韻瞥向凌錚,成功接收到信號后,十分嚴肅地點點頭,按著小夜燈示意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
“好,那么我們今天的——”
“嘎嘎嘎——”
突然響起的鴨子叫打斷了凌錚將要說出口的話。
“抱歉抱歉,我剛才太緊張按錯位置了。”蘇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連忙將燈光音效取消,順便將已經投放到天花板上的小黃鴨光暈取消掉。
“咳咳,剛才那個不算,現在便由我來代替學校鄭重地宣告關于你們兩個的入學決定——”
“等等——”凌靈舉起手提出疑問,“你一不是他倆的親屬,二又不在學校里擔當什么重要職務,學校為什么要讓你來宣告這則消息啊?”
“咳,別打岔,還有——”凌錚紅著臉不服氣道:“就算這則消息是我偷聽到的,但我身為學校低年級新聞部部長,這個職位哪里不重要了。”
“得得得,原來是偷聽到的,那你趕快說吧。”凌靈擺擺手,重新坐回原位。
但這個氣氛被這一回二回的打斷也徹底磨沒了。
凌錚撐著臉也不賣什么關子了:“云寶的入學消息已經徹底定下了,確確實實會分到一班,但司琛嗎——”
說到這,凌錚的面上不太好看,他看向司琛有些許遲疑。
手上一緊,司琛偏頭看去,云寶正滿眼焦急,一眨不眨地盯著凌錚看,看上去似乎對這個結果分外在意。
“你就別賣關子了,直說吧。”凌靈翻了個白眼,她翹著二郎腿,雖面上看著不太在意,但微微晃著的小腳還是暴露了她的在意。
蘇韻也默默上前一步,那雙一向溫潤的眼睛盛滿了擔憂。
“司琛,天佑破格允許你進學校,也是一班,你愿意嗎?”
“肖校長!”
聽見熟悉的聲音,眾人驚呼之余連忙端正了坐姿,特別是凌靈忙著把二郎腿放下來,差點給自己別了一跤。
但此時肖校長根本顧不上眾人,他緩緩走到司琛面前,重復道:“你愿意嗎?”
“我愿意。”司琛沒有猶豫道。
“哎等等——”凌錚想要出聲制止,但卻被蘇韻從后捂住嘴巴拖到了后方。
“嗚嗚——嗚——”
即便凌錚萬分不愿,但還是一雙變色龍胳膊擰不動獅子大腿,被無情地押了下去。
“即便是要像犯人一樣被監管著,喪失自己的自由權,活在所有人的非議中,你也愿意嗎?”肖校長看向司琛的眼睛。
司琛揚起頭,“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
“而且,去學校,我就可以,跟別人一樣了。”
他并不是在故意賣慘求同情,他只是在用再為平常不過的口吻平靜地說出他一直所接受的教育。
肖清元這般清晰地認知著。
一直提著盒子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般,明明來時已經決定好了,但現在,他手上一頓,竟有些許遲疑。
“唉,老四,還是我來吧。”一只抱緊風霜的手從后方探出,輕輕接過肖清元手中的盒子,他撥開肖清元,眸光微沉的看向司琛,看向他的孫兒。
盒子被打開,里面躺著一條鐵制的項圈,司老爺子摩挲片刻,手止不住地輕顫。
“呸呸呸——”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現場凝滯的氣氛。
“校長,你不覺得你們這個決定對司琛太不公平了嗎?你們這是干嘛?你們拿這個項圈又想要干嘛?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戴上這個又想要表達什么?這種項圈誰不知道是給那些被特批可以在外監管的犯人使用的,你們這是想要讓整個學校的學生都認為司琛是個罪犯嗎?這是不是太過荒謬了?”凌錚憤憤道。
“司爺爺,你們不能那么做,”蘇韻滿眼失望,與其說剛才凌錚是一時不察掙開的,不如說是蘇韻看到這個項圈時故意放開的,他默默擋在司琛面前,無聲抗議。
“……這已經是學校商量過能給出的最好答案了,凌錚你應該知道現在學校官網上的局勢。”肖清元淡淡道。
“……可是這不是理由啊?那些都是閑操心的,學校怎么能夠——”
“我戴。”
所有的話都止步于這兩個字。
司琛看著項圈,其實他沒有什么不公平亦或者是什么人格侮辱的想法,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凌錚蘇韻他們反應那么大,他伸出手去,他只知道戴上這個,他便可以像正常人一樣——
明明就要接過了,卻被突如其來插入的手截了過去。
“……云寶。”司琛茫然地眨眨眼,他嘴巴張了張,卻半個詞都沒有吐出來。
他試探地往云寶身邊挪了挪,發現云寶沒有躲開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用余光悄悄看著云寶,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云寶生氣了,但他不知道該怎么哄她,這個認知讓司琛有些許挫敗,只能安靜地縮在云寶身側。
“您們不能那么欺負人的。”
.“……云寶——”
云寶抬起頭,脖頸處的圖騰一閃一閃的,她小小的臉漲得通紅,看著校長緊皺著眉。
她跳下床,擋在司琛的正前方,哪怕她那嬌小的身體其實什么都擋不住,可是她就這樣站在那里,卻仿佛建起了一道高墻。
“除了這個,還有什么可能能讓司琛進學校嗎?”
“你這是跟我談條件嗎?”肖清元微微抬眸道。
“如果您覺得我身上有可以用來交談的條件的話,那談一下吧。”云寶目光堅定不卑不亢道。
“云寶,我可以——”司琛輕蹙眉,他拉住云寶的衣袖,想說他其實不在意的。
“你閉嘴,我等會說你!”
云寶直接出言打斷道,這是云寶第一次語氣這般嚴厲,不單單是司琛,就連一旁絲毫摻不上嘴的三小只都被嚇了一跳。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默默縮了縮脖子。
這種場合還是交給有經驗的人來談吧,他們這些菜雞還是安心等著結果吧。
一直被仆仆教導,深諳談判真意的云寶抬起頭:“既然這則消息還沒有公布到星網上,那還是有商量的余地,而且你們又在司琛剛醒著便過來,說吧,你們要我們怎么做。”
“小丫頭,你是要為了他趟這趟渾水嗎?”肖校長目光銳利,如鷹隼般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身高差不多剛剛到他腰部的小女孩,但看到女孩不閃不避,他微瞇了瞇眼,“你覺得校方要求司琛戴這種警用項圈是在侮辱他嗎?”
“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想,但我知道您并不是這個意思。”云寶眸光清亮,像一池清泉,清可見底。
肖清元聽明白了她話中之意,不過他就更為不解了,“你既然知道這個項圈并無惡意,為什么還要阻止呢?其實說實話吧,我們學校主張動用警用項圈其實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學校里的學生,另一方面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司琛。”
說到這,他微微停頓,偏頭看向司琛,眼底閃過欣賞,“司琛他的天賦之高遠遠不是你們這些娃娃所看到的這般,我們天佑學院經過這四年間不斷的考核,發現他的體能,精神體,包括他的潛力都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向上攀升,只要找到能夠約束他的鎖鏈,那么他便很可能會成為天佑學院下一屆的最強單兵”
下一屆的最強單兵……
凌錚幾人阻擋的動作微僵,一時之間是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要知道那可是最強單兵啊。
要知道不單單是比藍星,就算是在整個和元星系內,天佑學院的最強單兵都是極為出名的。
從低年級部進行篩選,在中年級部開始訓練,最后在以高年級生的身份參加考核,只有獲得天佑學院所有老師及師生的認可,并在星際聯賽中取得優勝的人選才會被冠以最強單兵的頭銜。
而凡是記載中未半路夭折的最強單兵毫無疑問都在星際歷史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以說,這是整個天佑學院的學生,不,是所有心懷夢想的比藍星人都為之所堅持的方向。
而司琛還未入學,便已經被預定下來了……
“我們不忍心放棄司琛,但我們也不敢空手向其他的學生打包票,畢竟司琛他現在用一種不好聽的話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而且還是一顆威力巨大而且還不知道何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肖清元眉心微低,正色道:“我覺得我們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了,而且也已經得到了司老爺子的認可。”
“可是你們都沒有問過司琛怎么想的。”云寶向后握住司琛的手,她抬起頭,膚色白皙,明明是一副溫溫柔柔的長相,但卻出人意料地格外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我們可以談條件,但項圈,不行。”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你要那么堅持嗎?”
肖清元蹲下身以一種平視的角度,安靜地盯著云寶。
“因為我想讓他能夠以正常人的角度好好的享受著這個世界,如果只是單純的活著,他在之間那么多年已經做得很好了,可是——”云寶偏過頭微微一笑,“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相比他成為什么最強單兵,我還是更愿意他可以再快樂一點,如果他真的戴上項圈了,沒有人會愿意理解他,別人只會說看吧,他居然戴警用項圈,肯定做了什么什么不好的事,說他是壞人……”
云寶掰著指頭,近些天被養得圓潤的小臉皺巴巴的,她微微聳聳鼻子,“不要說什么只要做好自己,別人怎么說都是別人的事之類的話,有時候語言才是最傷人的東西。”
“……果然還是個孩子啊。”肖清元揉揉云寶的頭發,低嘆一聲,嘴角微微揚起,雙眼含笑,“可是關心孩子身心健康確確實實是近些年比藍星主推的教育理念之一,所以恭喜你,小丫頭,你成功說服我了。”
“那是不是——”凌錚等人相視一眼,眼看著事情似乎要迎來轉機,不禁驚呼出聲。
“還沒有那么簡單。”肖清元微微搖頭,“我欣賞你的理念,但談判可不單單只靠一張嘴,葉云初,你是安撫師對嗎?”
“嗯?應該是吧?”云寶不知為何話題會轉到這里,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是說?”司老爺子聽出肖清元的話中之意,雙瞳震顫,驚呼出聲。
肖清元輕輕點頭,他苦惱地收回云寶手中的項圈,輕輕合上蓋子。
“小姑娘,只有成為最強的存在,你才會擁有可以堅持自我的話語權,所以如果你保證你能夠跟司琛構建聯結,這場談判便交由你處理,怎么樣?”
構建聯結嗎?
“好,我會做到的!”
“好!但你也要知道自此之后你可就算是跟司琛綁在一條船上了,而且在沒有建立聯結的這段時間,司琛也需要佩戴穩定器,而且穩定器的控制程度必須要在a+級,司老爺子可以嗎?”
“這方面司家自會準備的,學校方面就放心吧。”
“對于司家,學校一向都是放心的,云寶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嗯?”云寶正興奮地抓著司琛的手想要說點什么,聽到這,粲然一笑,“我從不為我自己做的決定后悔。”
肖清元微微嘆了一口氣,但眉眼間也明顯柔和了幾分,只不過看向一旁正欲要發言但卻苦于自己在場而憋得小臉通紅的三人,無奈一笑:“凌錚,你們幾個今晚也早點休息,這次我就不找家長也不通知班導了。”
“謝謝肖爺爺,肖爺爺辛苦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哄著肖清元眉眼都舒展開了。
而一旁司老爺子站在那原本還想跟司琛說兩句,但突然背后寒毛炸起,這時才突覺似乎云寶跟司琛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嘶——
還是明天再談吧,萬一殃及池魚……
這樣不妥不妥,不過那三個雖然實力不咋的,但這墻頭草的本領還真是學了個十層十啊。
嘖嘖嘖——
后生可畏啊。
空蕩蕩的房間內又只剩下司琛跟云寶兩個人了。
一片安靜,兩人就這般面對面對視著,只不過一個眼底滿是歡喜,另一個則就,額,恨鐵不成鋼?
“你知道你哪里做錯了嗎!”云寶揚起頭兇巴巴道。
司琛眨眨眼,一雙清亮異瞳水汪汪的,就像是雨后的天空,澄澈碧藍。
……很可愛,就是沒有絲毫反省的跡象。
云寶無奈扶額,她坐到床邊嚴肅道:“……下次你不許再那么做了,如果別人欺負你的話,你就過來找我,我幫你討公道,還有如果別人要是罵你的話,你不要聽他們的,他們都是壞人,壞人都是大騙子,不能信的……”
對于這些經歷,云寶在科云星摸爬滾打一年已經看得夠夠的了,乃至于看著至今什么都不懂的司琛,竟生出了幾分憐愛,果然雖然年齡比自己大,但這方面還是小朋友啊。
深深覺得從心理層面,自己算得上是個大姐姐的云寶默默握拳。
“……所以你聽明白了嗎?”
司琛乖巧歪頭,他突然探出手來。
?
“頭發,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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