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純的背嵴微微彎下去,他所承載的份量,感覺變得格外沉重,比此前在飛艇內奔逃“負重”時的感覺,還要沉重得多。
那好像是來自于面具、來自于幕布披風的份量。
畢竟,百峰君的條條塊塊,每個剎那所形成的信息流,都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圍。
這份負重,貌似是沒必要的——僅對他而言。
他不可能從那洶涌澎湃的信息流里面截取有意義的情報,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在“那位”的設計中,應該并不需要一個世俗的代理人。
那個“渾敦”貌似自己就可以搞定一切。
如果委培成功的話。
未來自己是怎樣的定位,鄧純一時迷茫了,這是在時代潮流面前的失措——超凡種都有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可能,何況是他。
就在這恍忽中,他感覺飛艇在下沉。
首先排除掉過于沉重的面具和幕布披風帶來的錯覺。
后面趙汐也給出了類似的說法:“高度好像在下降,飛艇漏氣了嗎?”
袁????????????????無畏陰陽怪氣:“大概是任務結束,讓咱們勝利走下舷梯,接受人們的歡呼。”
龍七呵呵:“那你覺得,下面僅有的三位,誰會來鼓掌,又有誰來踹你的屁股呢?”
弗里斯懶得理會他們幼稚又作死的對話,走到搶救室邊緣,試圖目視確認一下高度。按理說外骨骼裝甲應該內置高度計,不需要這么麻煩,但他們目前所處的時空環境本身就很奇葩,儀表就不是那么可信。
然而,搶救室所在的區域布局大概和鄧純在樓下的那個房間差不多,都是被兩個封閉式園林夾在中間,無法直通外界。而且現在又有沙塵灰霧彌漫,越發難以判斷。
“任務完成了嗎?”弗里斯詢問鄧純。
要說任務是隊伍共享的,沒必要多此一舉。但現在的問題是,明明已經控了場,任務完成的提示卻遲遲不來。
弗里斯只能詢問鄧純這個直接經手人。
鄧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憑借著現有的感知,給出不確定的答復:“大概在解析……”
“還要多長時間?”
鄧純只能搖頭。
下沉的感覺更清晰了,還有比較明顯的傾斜感。顯示飛艇并不是勻速下降,設備故障和姿態失衡的可能性大幅上升。
這也就罷了,飛艇真要一頭扎在地上,除了袁無畏以外,其他人差不多都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生還。但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兒:
話說,飛艇有這么高嗎?
這么明顯的下行過程,持續到現在,早該撞到地面了吧?
這時候,警報燈光又亮了起來。
高頻閃爍的紅光,瞬間充斥了搶救室,閃得人心煩意亂。弗里斯皺眉,做個手勢,示意龍七等 意龍七等人都提高警戒級別,然后又問鄧純:
“能加快速度嗎?”
“我是附身加持狀態……”
鄧純不得不為自己申辯,正說著忽然感覺有些古怪,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視界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身形。
或者說,預想中的位置并沒有。
有的只是愈發濃
郁的塵沙灰霧。
“哎?”
鄧純本能覺得是自己向后扭頭,再加上面具遮擋,視野受限。
他試圖擺動頭顱,擴大視野,但這個動作剛出來,強光,又一次強光,毫無征兆地爆發,覆蓋了他視界的全部。
他是在全封閉的搶救室內……
鄧純甚至都來不及閉上眼睛,就看著強光穿透了封閉的搶救室,讓目光可及的一切實物,都變得透明。
這又讓他回憶起早前在飛艇上奔逃時,被扶桑神樹大神藏那無孔不入的“陽光”鎖定時的場景。但這輪強光,完全沒有“陽光”的層次感,唯有純粹的直白的穿透式沖擊……
沒錯,就是十幾分鐘前,他剛剛經歷過的“第三日輪”的強光,疑似來自于“外圍體驗區”的邊界之外。
在這爆炸式的光波沖擊下,一切都好像喪失了邊界感。四面艙壁的架構、手術臺等物質的實體,都好像化為了蒸發的煙氣,消融在無窮盡的強光里。
倒是彌漫的塵沙灰霧,卻只是削薄了一層,依然頑固存在。
于????????????????是,這一瞬間,鄧純好似無所憑依,完全被淹沒在了無窮盡的塵沙灰霧里,而且還在持續下沉。
還好,前一次的經驗告訴他,這種無際、無影的狀態,大概只存在于光線最強的階段,后續應該不會維持太長時間。
他謹慎地站在原地,盡力克服下沉、失衡帶來的不適。
期間,耳畔又一次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響,還有那隨之而來的嘩啦啦的顫音——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有一條金屬鎖鏈拖曳著什么,實現了一整輪的變化。
鄧純不敢過多聯想,盡力收心。但有些信息,從他形神框架上流過,想要渾若不見,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持續的下沉、失衡狀態下,他有一點很微妙的感應……來自于百峰君,來自于那些彼此勾連的條條塊塊。
大約是他附身加持狀態下,親身體驗的、一度以為與他的未來毫無關系的信息流,不間斷沖刷下帶來的“直感”——也就是在他的認知范疇之外,用無數條信息自覺堆積、篩選出來的答桉。
非常模湖,卻又在他心頭閃爍不停,撬動他的注意力。
鄧純閉上眼睛,抖顫的眼皮之下,隱約見到一片模湖的情境:
那個“餌物”,深藏混化在霧氣迷宮之中、與百峰君條條塊塊密切關聯的巨大“餌物”,其所盤踞的區域,似乎又有所“收縮”——其實就是圈定了更確切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