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亦之再次恢復意識,他已經被關進地牢,不遠處的地上還倒著昏迷的楊姿,等到視線一轉,就連一開始先離開的夏莘芷也都在這里。
但奇怪的是,夏方雅不見了蹤影。
他皺眉揉著后頸坐起身,先是小聲地叫了一聲角落里的楊姿,“皇嫂?”
見對方沒有反應,他連忙過去探鼻息,還好發現對方只是昏了過去,身后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音,轉頭看去是夏莘芷也蘇醒了過去。
她的臉色有些白,表情迷茫,看見林亦之后皺了皺眉,“三王爺?這......是何處?”
“這.......是地牢。”說出這話時,林亦之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繼續問道,“夏方雅呢?怎么沒和你一起?”
夏莘芷搖了搖頭,“我們原本是要回府的,可剛走出皇后宮殿就被人打暈了,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亦之臉色愈發凝重,而就在這時,一直昏迷著的楊姿也終于醒了過來,她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現在的場景并不覺得驚訝,而在聽見林亦之問夏莘芷的問題,她閉了閉眼睛,虛弱道:“她被林州熠和何治元抓走了。”
此話一出,林亦之和夏莘芷都看了過來。
“皇嫂!你感覺怎么樣?”
楊姿被扶起來靠著墻坐,她的額角掛著一道血跡,頭發散亂,在此刻顯得幾分狼狽虛弱,但她還是彎唇笑了,只不過那笑容滿含嘲諷,“這點程度死不了,你皇兄可是打過比這還狠的。”
她一句話揭露了皇宮真正殘忍的真相,讓其余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但楊姿已經無所謂了,她早就不在意那些什么臉面了。
她一家人都快死在林州熠的手下了,她要是還在為他守護那可笑的臉面,楊姿自己都覺得自己真下賤。
她靠在墻上露出脖子上的掐痕,對著一臉錯愕的林亦之笑了笑,“這都是你皇兄掐的。”
那天林州熠知道了是她將事情透露出去后,林州熠就已經對她徹底撕破了臉,甚至在宮女面前都不裝了。
夏莘芷在一旁看著不出聲,她看了一眼林亦之,隨后側過頭別開視線。
林亦之沉默了幾秒,隨后他低聲道:“皇嫂,我要是策反了,您會怪我嗎?”
楊姿愣了愣,隨后舒出一口氣慢慢道:“不會。”
“林亦之,以前有人和我說,你天生就是做天子的命。”她靠著墻笑出聲,“以前我還不信呢,明明這天下是你皇兄的,怎么可能是你的,而且我會幫助你皇兄,更不會讓你登位,但現在看來,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果關系的。”
她說著,視線突然看向了牢房外面,臉上的笑意逐漸擴大,“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問問她。”
林亦之順著她的視線轉過頭,臉上表情瞬間一愣,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女人身著一襲紅色嫁衣,頭上沒再戴著蓋頭,露出那精致如畫的眉眼,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周身氣質平和,與這雜亂昏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房秋煙的眼神先是掃過楊姿的額頭,身子微微頓了頓,隨后她好似輕微地嘆了一口氣,衣袖下的指尖微動,牢房的鎖瞬間掉落,她打開門側過身對著牢房里的人開口:“走,侍衛暫時昏過去了,你們趕緊趁現在走。”
她的目光又落在林亦之的身上,沉聲道:“紀衛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剩下的就看你了,林亦之,我只能幫你拖延時間。”
林亦之看了一眼房秋煙,手上捏緊,他和夏莘芷扶起楊姿,語氣也帶著嚴肅:“我知道了。”
見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口,房秋煙身子一顫,扶著墻踉蹌后退一步,她的臉色本來就帶著不尋常的白,此刻更顯得虛弱,明顯可以看出靈魂有些受損,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冷笑了一聲。
“好個何治元,還真是防到這里來了。”
居然連牢房里都加了一層符咒,她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被傷到了。
【請注意,宿主的靈魂特征異常虛弱,請宿主小心。】
系統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房秋煙垂眸沒有理會,她伸手安撫了一下有些躁動的黑霧,隨后站起身朝著牢房外走去。
另一邊的書房里,何治元盤腿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擺著幾個符紙和幾個碗,書房的門上也貼著密密麻麻的符紙,就像是在防著誰。
夏方雅躺在地上,她的眼睛一直閉著,眉頭緊鎖,額頭泌出點點冷汗,像是在經歷巨大的痛苦,一股看不見的黑氣從她身上不斷涌出,黑氣順著縫隙一點點往外泄露。
京城之中,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蠢蠢欲動,他們來自四面八方,冒著精光的眼睛從黑暗中顯露出來,詭異的紅光齊刷刷地看向皇宮的方向。
“好香的味道。”
“是怨氣!怨氣!好濃的怨氣!”
“是我的!這怨氣我要定了!”
小聲卻透著癡迷瘋狂的聲音在空氣中騷動,天空驟然黑了下來,烏云密布好似大雨的前兆,好幾道黑影從人群中穿梭,直直地往皇宮去。
沈煥順著怨氣找到地方的時候,書房早已經被符咒團團包裹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沉悶的天氣壓得他心里莫名煩躁。
試探性地伸出手放出一縷黑霧觸碰房門,只見下一秒,黑霧就像雨水碰到滾燙的地面,瞬間蒸發。
沈煥皺著眉頭,他抬手放出更多黑霧,不斷的消耗下,房門似乎有了些稍微松動的跡象。
“他好像要進來了!”屋內時刻關注的林州熠驚呼出聲。
可何治元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沒事,等他打開了他的怨氣早就被消耗完了,死路一條。”
見地上的法陣隱隱成型,何治元的臉上露出一抹狂喜。
馬上,馬上就要成了。
無數團黑影朝著皇宮方向涌進,他們好似察覺不到沈煥的威壓,甚至有的穿過他的身體朝著書房闖去,隨后化作一團怨氣被吸入夏方雅的體內。
隨著怨氣一點點吸入,夏方雅的臉色愈發蒼白,呼吸也漸漸弱了下來,她痛苦倒在地上蜷縮,好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沈煥正打算繼續釋放怨氣的時候,一只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腕,“沈煥,別放了。”
房秋煙皺著眉頭,腦中系統刺耳的警告聲吵的她腦子生疼,她看了一眼屋內,隨后從袖子里拿出一包煙灰。
這是她從夏府祠堂拿來的,房秋煙蹲下身,她垂著眼眸將煙灰撒在門縫處。
就讓她看看劇情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吧。
煙灰順著縫隙進入門內,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它們在空氣中漂浮著,朝著夏方雅的方向一點點靠近。
等到煙灰落到女人身上的時候,一股流光閃過,原本涌出的黑霧瞬間停了下來,甚至開始往回流。
何治元的目的本來是將怨氣聚集到夏方雅體內,將她的身體作為容器,練治惡鬼,可現在怨氣往回流,根本吸引不來其他惡魂。
男人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的很差,這個陣法和他相連,此刻受了差錯,他也難免受到些影響。
“該死。”他看了一眼門外,眼神狠毒,立馬起身帶著林州熠往里面撤,同時不忘將夏方雅推到后面。
而此時的門外,房秋煙看了一眼沈煥,站起身伸手握住他的手,“可以了。”
沈煥盯著房秋煙的臉看了幾秒,隨后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抬手再次釋放黑霧。
這次黑霧很輕易地破開了房門,他們一進去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夏方雅以及門內的何治元和林州熠。
腦中的警報暫時解除,確保了女主暫時沒事,她松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一點。
目光重新落到何治元的身上,她的聲音冰冷:“何治元,你把艾因抓到哪里去了?”
聞言,何治元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呵,房秋煙,那個小鬼現在可是和我綁在一起的,我要是死了,他也會死。”
房秋煙的手慢慢攥緊,“何治元,你們已經輸了,你還覺得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嗎?”
何治元的目的從來都不是什么翻盤,反正他也沒想過活,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房秋煙和沈煥。
“房秋煙,要么你現在放我走,反正你也不敢殺我,要么我們都別活了。”
話音剛落,只聽見城門外響起一陣躁動聲,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但看見書房內的場景后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陛、陛下!三王爺和紀將軍帶兵沖進來了!三王爺這是要造反!!”
“什么?!!”
一番話驚的何治元和林州熠臉上表情差點沒掛住,尤其是林州熠,他從未想過林亦之會有那個膽子造反,可如今現實狠狠打了他一個巴掌。
當看見對面房秋煙和沈煥并不驚訝的表情后,林州熠瞬間知道了這是怎么回事,他眼睛都氣紅了,“房秋煙,你居然這樣對朕!”
“朕這樣對你,你為何總是這樣辜負朕!”
“林州熠,不是我,是你自己造成這樣的結果。”腦中想起剛剛在牢房看見的場景,她冷笑了一聲,“你少拿我當幌子,你只不過是一直在滿足你自己的私欲。”
林州熠這個人看似深情,可自古皇帝多薄情,更別提林州熠連自己親爹都能下手殺了,他又怎么會真的愛誰。
只不過是為自己的欲望找的借口。
林州熠還想說什么,但一道黑霧已經悄然纏上了他脖頸,對上沈煥那雙不帶有任何感情的眼眸,他瞬間寒毛豎起,隨著黑霧的力道一點點收緊,林州熠臉色漲紅,呼吸變得逐漸困難起來。
就在林州熠即將窒息的時候,沈煥又猛地松了力道,林州熠跪在地上咳嗽,捂著脖子,看向沈煥的方向眼神狠毒,咬著牙出聲:“沈煥,你等著,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沈煥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作出回應,這下更把林州熠氣壞了,他恨不得拿刀再次殺了面前的那個男人,就像當初一樣。
躁動聲漸漸靠近,應該是林亦之帶著兵沖進來了,房秋煙聽著聲音,再次看向何治元,“何治元,我再說一次,你把艾因放了,或許我還能放你一命。”
何治元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他眼中劃過一絲精光,勾唇笑了一下,“放了?可以啊。”
說著,他從袖口拿出一張符咒,向前遞過去,“那個小鬼就被我封在這種符紙里,房秋煙,有本事你親自過來拿。”
他這副模樣明顯不懷好意,但房秋煙只是笑了笑,“好啊。”
感覺到沈煥握著她的力道加緊,房秋煙輕輕握住他,示意沒事。
那張符是真的,系統已經告訴她了。
房秋煙抬腿慢慢走過去,在何治元的面前停下,隨后伸出手從他的手里拿下符紙。
對普通人來說只一張平平無奇的黃紙,在她的手中就像一個滾燙的火球,在手心不斷燒灼。
房秋煙臉上笑意不減,要不是腦中系統的警告聲不斷響起,她好似完全不受符咒影響。
何治元臉色有些難看,聽著不斷靠近的腳步聲,他心下一狠,快速地從懷里拿出一張符,朝著房秋煙的方向送去。
他的動作被房秋煙擋著,就連沈煥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等到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房秋煙已經伸手接住了那張符紙。
“煙煙!”沈煥連忙跑過去將她手上的符咒用黑霧甩開,同時不斷地輸入自身的怨氣給房秋煙,可她的身體就就像一個漏斗,無論如何輸入最后都會漏出來。
房秋煙伸出手擋住沈煥的手,“沈煥,停手吧。”
已經沒什么用了。
她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幻,但臉上還是掛著笑,不斷的腳步聲從她的身后響起,沖進來的士兵將人控制住,林亦之也跟在后面。
房秋煙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淡淡出聲道:“何治元你輸了。”
“呵。”何治元跪在地上笑出聲,“房秋煙,在你接住那符紙一瞬間,那小鬼就已經死了。”
“是嗎?”房秋煙垂眸淡淡問道。
【宿主,已經送艾因去投胎了。】
系統的聲音腦中響起,房秋煙“嗯”了一聲,對著系統出聲道:“謝謝。”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宿主,為了救艾因,你的靈魂值已經徹底消耗,你的時間不多了,等到最后一刻,我會強制送你去輪回。】
“我知道。”
她呼出一口氣,極力穩住形態站起身,隨后抽出一旁侍衛的刀,看著地上的何治元,冷聲道,“何治元,這一刀,是我答應艾因的。”
她是不能殺人,所以只要何治元不死就好了。
話音落下,伴隨著刀劍刺皮膚的聲音,何治元的尖叫聲響徹在書房里。
等到人被拖走后,房秋煙轉過頭,和一直盯著她的沈煥對上視線,對方眉頭緊鎖,唇死死抿著,那雙紅眸好似嗜了血一般,透著毫不掩飾的慌張和不知所措。
房秋煙見狀朝他笑了笑,仰頭親上沈煥的唇瓣,“沈煥,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所以你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沈煥抱著房秋煙的手有些顫抖,他似乎察覺到什么,眼眸輕顫,聲音啞的不成樣子,“房秋煙,你騙人。”
你要走了,他感覺到了。
“你明明說好不會再離開我的。”
房秋煙垂下眼眸,她伸出已經變得有些虛幻的手摸上男人的臉,輕聲道:“我沒有騙你,沈煥。”
他們還會再見的,只是時間問題。
更何況,她已經找到讓沈煥恢復記憶的方法了……
——就是她的死亡。
又或者說,沈煥其實需要一種更強烈的刺激。
幾樓黑霧從她的袖口飄出,房秋煙看了過去,這些都是沈煥的記憶,至于為什么會在她的身上,或許是因為記憶的主人下意識在逃避什么。
在逃避什么呢?房秋煙好像猜到了和她有關。
看見黑霧一點點靠近沈煥,她笑了一聲,靠近男人的耳朵,輕聲道:
“沈煥,這個世界是有來世的,所以……”
“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檢測到宿主完成約定,滴——恭喜宿主。】
【滴——檢測到宿主靈魂狀態即將消散,即將開始強制投胎!】
【合作愉快,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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