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老頭。看上去至少有九十歲了，拄著拐杖，彎腰駝背、全白的頭發稀稀拉拉地頂在頭頂上。
因為駝背，所以臉沒看清楚，但丑是肯定的，就發際線很高的額頭上，就布滿皺紋。
“來了呀，請進。”老頭住著拐杖一步步往里面走：“幫忙關門。”
走了進去，立即就是另一番景象。目及之處均是綠色，院子里到處是植物，就連里面那幢三層帶閣樓的老房子，也象外墻一樣，爬滿了爬山虎之類的藤蔓。
進入房子，因為窗都被藤蔓遮擋了，所以這所老房子顯得很陰暗。上樓是木頭樓梯，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的響。在墻面上，掛了很多鏡框，里面水墨、油畫、照片都有，都是肖像。
老頭玩著腰，一只手扶著拐杖，一只手放在后腰上，一邊走一邊問：“知道應該干什么嗎？”因為太老了，走得特別慢。
“知道。”趙傳明回答。
知道什么，他不知道。。。李世安一邊跟著一邊看著鏡框里面一個個肖像。突然他停了下來，臉色都變了：“怎么都是同一個人，而且都是。。。”
前面的老頭和趙傳明都停了下來，老頭轉過了身，此時居高臨下，能看清楚他的臉。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眼皮都耷拉得幾乎將整個眼睛都遮住的臉。
“是他~”李世安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老頭。所有畫和照片都是這老頭，照片看上去是，各個時代的。有現在的，也有文革時期穿著軍裝拿著主席語錄的、還有二三十年代的老照片、甚至民國的。畫標上了所作時間，咸豐、嘉慶，萬歷、元豐，旁邊看上去很古老的，紙張已發黃發脆，都快剩下的一半的，提的是建元。
建元是啥朝代？記得沒錯的話，因為上次玉鉤的事情，對漢武帝有了興趣，去看歷史劇的時候，是漢武帝首創年號，第一個年號就是建元。而這張畫，再破再舊，那老頭的彎腰駝背的樣子刻畫得很到位，就跟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突然頭頂的燈“嗶”的一下暗了，將李世安嚇得差點沒摔下樓梯。
老頭站在樓梯轉彎處，背后的窗將他的身影勾勒出來，而窗外的藤條和葉子，隨風微微晃著，顯得越發的驚悚恐怖。
“怎么了？”趙傳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微微皺眉。
“噢，這個呀。”老頭雖然聲音蒼老、人也老得夠嗆，但此時話語里帶著笑意：“我的家族是非常古老的，這些都是我的祖先。我們都會留下點什么，以前是畫，現在是照片。漢代之前，紙張還沒發明，所以沒有畫。越是古老，畫越少，紙氧化成粉末了，很可惜。”
老頭抬頭看了看暗掉的燈：“又要叫電工來換燈泡了，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暗，一直要開著燈。”轉過身，又一步步往上走。
原來這樣，李世安松了口氣，黑暗處，也遮擋住了他從白轉為微微發紅發燙的臉。
老頭走到了二樓一間房間門口：“這間房子是你們的，你們打算是住一起，還是分開住？這里房間很多。”
打開門一看，里面是以二三十年代海派風格裝修的房間，貼著墻紙。床也是歐式的，寬大柔軟，四周掛著深色華麗的床幔。
趙傳明回答：“一間房就夠了。”
老頭點了點頭：“我就住在三樓。平時會有一些鐘點工過來打掃，你們盡管在房間里休息，有需要時再出來。”
“好的。”趙傳明抱拳行禮。
要住下嗎？李世安問：“對了老伯，怎么稱呼？”
老頭對著李世安說：“我姓敖，家族排行老九，你就叫我敖九吧。”
李世安客氣地說：“我還是叫你敖老伯吧。”
“嗯，好。每天早上八點開飯、中午十二點、晚上七點。需要什么可以拉房間里的繩子，這什么地方隨意參觀，就是閣樓不要上去。行嗎？”敖老伯問。
“沒問題，麻煩了。”趙傳明點頭應了一聲。
“那就這樣，也麻煩你了。”敖老伯轉過身，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樓梯那里，上了樓。
趙傳明進了房間，衣服和鞋都不脫地，直接倒在了那張又寬又大又軟的歐式大床上。
李世安關上門走了進去，沖著趙傳明就問：“還要住在這里？”
“嗯~”趙傳明仰躺著，雙手交叉扶于腦后：“這里比你的職工宿舍強多了。”
“要住多久？”李世安走到窗口，打開了窗，這里能看到院子里面。發現在院子的一邊，挖了一個可以當游泳池的大水池，里面還養著魚。
“你管它多久。”看到床旁邊有一根繩子，趙傳明伸手拉了一下。
“叮當~”遙遙聽到從繩子的另一頭傳來了鈴鐺聲。
“篤篤篤~”很快就有人敲門。
李世安去開門，一個有點肥肥胖胖，長相平庸、穿著女仆裝的女傭。她膝蓋微微彎曲了一下：“請問有什么事？”
又不是他叫的，是趙傳明手賤去拉繩子，李世安回頭看了眼。
趙傳明依舊躺在床上：“有沒有酒？”
女傭回答：“如果您需要，我去問下主人。”
還主人，這敖老頭看來很有錢。
“好的，那謝謝了，沒其他事情了。”趙傳明的樣子簡直象是大爺。
“是！”女傭又微微彎曲了下膝蓋，轉身離開。
關上了門，李世安走了進去，白了趙傳明一眼。又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滿眼綠色。
這里屬于偏遠山莊，在矮山腳下。房子大、花園大、還有人伺候，真是理想的養老地方。
還是有事沒明白：“我們住在這里干什么，要催什么東西？敖老伯是債務人還是債權人？”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么。”趙傳明直接就封了他的話，譏諷著：“這里啥事都不用干，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簡直就是休假，你還想急著回去？愛干嘛干嘛去，我先睡一覺。對了，閣樓不要去。”
“為什么不能上閣樓？”李世安又不明白了，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