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枳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什么一樣。
但話到嘴邊，突然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如果幸光能稍稍一扭頭，那就能看到寧枳的表情。
那種潮涌般的讓人窒息的悲哀，無比的隱忍又克制。
幸光只覺得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很好，躍躍欲試的張口就叫：“花花——”
“幸光！”熟知幸光脾性，生怕幸光傷害寧枳的秦妄一直不敢開口，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變了一下臉色：“你會后悔的。”
你一定會后悔的。
幸光只是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哈？”了一聲：“我會后悔什么，你們——”
“她是你母親。”秦妄終于閉了閉眼睛，替寧枳說出了那句一直緘默的話：“她是你親生母親。”
幸光的渾身都硬生生的一僵。
什么都不知道的向南也露出了震驚迷茫的表情，像是自己聽錯了一般。
寧枳的唇角顫抖著一動。
最后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那是寧枳一而再再而三都沒能開口說出的話。
寧枳在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真相了。
明明有這么多次可以說出口的機會，但是在看到幸光的真實模樣后，莫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么幸光會有這么大的差別。
一個乖巧可愛，一個瘋批乖戾。
到底是什么促使了這種天差地別的轉變。
寧枳根本不敢想，她曾經遭受過什么苦難。
秦妄的一句話，還真的讓幸光愣了愣。
半晌，她才露出一個又不可思議，又荒謬的表情：“想讓我不殺她，也不用編這種謊言吧？”
“他說的是真的。”寧枳終于難澀開口：“DNA檢測不會有錯的，幸光，我就是……”
“閉嘴！”
幸光捂住耳朵尖叫。
那一聲混雜著說不清的狼狽和荒誕。
幸光：“你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哈？是希望我饒你一命嗎？”
還是如同童話劇中的劇情一樣，以為她會痛哭流涕的撲進她的懷抱，渴求那可笑的母愛。
簡直可笑。
幸光后退一步，視線一個個的看向這些人，嘴角扯起嘲諷的弧度：“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樣？”
沒人知道她到底是信還是沒信。
“我被那個男人當做狗一樣訓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被他灌下數不清的毒藥，全身爛到沒一塊好肉的時候，你在哪里？”
幸光的聲音里滿是惡毒的天真。
一樁樁，一件件，這個孩子經歷過的所有，連大人都會為之膽寒。
幸光每說一句話，寧枳的臉色就會白上半分。
“我的媽媽，你能告訴我嗎，你在哪里？”
寧枳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蒼白的臉流淌下來。
寧枳從來都是冷靜的，自持的，如果不知道此刻發生了什么事情的話，那熟悉的人也許會覺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這么狼狽又脆弱的寧枳，就像是絕望圍城里，無可奈何的敗將。
寧枳第一次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她脖子上血紅的毒蛇吐著蛇信，蠢蠢欲動，仿佛下一秒，那顆尖牙就會刺破她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