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姜恬骨棱分明的手指點了點茶幾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家會所,過幾天我會買下來。”
說著,她抬起眼眸,“就當是見面禮,送給你們。”
“從今往后賺的錢,我收取三成利潤。”
所有人聽完姜恬的這句話后,內心只剩下這兩個字。
震撼!
“至于幕后老板,我的意思是讓秦虎來坐這個位置。”
秦虎狠狠瞇了下眼眸,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是從農村出來的,家里幾代務農,天生下來就是給人做牛做馬打工的命。
那些看不起他的鄉里鄰居要知道他以后會管理這么大的一家會所,別說另眼相看,怕不是連巴結他都得一個個排隊。
爺爺跟奶奶也能直起腰桿做人。
“我秦虎以后一定死心塌跟姜姐你。”
他內心無比澎湃,姜恬不但能讓他繼續能念書,而且還出錢買下會所。
......
國慶節后的返校季,三中來了十幾個從少管所出來的學生。
姜恬跟秦虎被分到三班,其余的小弟零零散散分到了別的班級內。
“姜姐,我幫你拎包。”
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秦虎規規矩矩待在姜恬身后,語氣恭敬。
“不用。”
背包只掛在肩頭的一邊,姜恬雙手插兜,拒絕的干脆。
如同她當著班里同學的自我介紹。
“姜恬。”
簡簡單單。
直中關鍵。
站在講臺上的女老師顯然沒想到新生的性子是這么孤傲,皺了皺眉,想到她還進過少管所這點,一想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貨色。
便指著教室最后面的那個位置,語氣冷冷:“你坐那兒。”
班里同學一片低笑。
新生剛來就坐最后一排。
這不就是明擺著被老師放棄的對象。
秦虎的座位也好不到哪兒去,倒數第二排,靠窗。
早讀下了后,班里就炸開鍋。
“聽說她還是小鎮子長大的野丫頭。”
“啊?不會吧!我看她長得還挺漂亮來著。”
“社會姐都這樣,你少說點,小心她聽到,我可聽說她是因為殺人進的少管所。”
“媽呀......”
全班同學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驚恐。
趁著下課的功夫,姜恬去廁所附近的陽臺抽了根煙。
瞇起眼眸,眺望遠方。
她記不清自己什么時候染上癮的。
隱隱約約的印象中,那時候的自己天天通宵學代碼賺黑錢,外婆的治療費要幾百萬。
這個世界所有問題的根源都來于錢。
窮,那就沒一點活路。
“姜姐,我咽不下那口氣。”
秦虎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她抖了抖煙灰,回眸看向對方,問道:“怎么個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剛上課那女老師就是成心針對你的。”
秦虎冷著臉,眼中寒光乍現,補充說:“教室前面明明還有空位,但她非把你安排成最后一排的單人單座,明擺著挑事。”
“只要您一句話,今兒下午放學我就帶著兄弟去干......”
話沒說完,就被姜恬打斷。
“我也沒想當好學生。”
“......?”
“姜姐,你說什么?”
秦虎一度以為自己幻聽。
姜恬學習好這點在他那幫兄弟們心中早已經是供認不諱的事實。
三中入學考試時,姜恬幫他們改裝手表作弊,告訴他們悠著點抄,答案都正確的,踩線過就行,別考太高,小心被人盯上。
如果姜恬愿意的話,就憑她的腦子,全國狀元都是她的。
但她居然說不想當好學生?
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
“嘩眾取寵。”
姜恬冷笑,懶懶散散繼續抽煙,煙霧繚繞之下她微微歪頭。
雙手反方向搭在欄桿上,痞里痞氣。
話音落地。
口袋內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姜姐,你的。”
秦虎提醒說道。
周遭人來人往的學生越來越多,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姜恬摁滅煙頭,從口袋內掏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后,抬眼:“門口等我。”
繞到一處隱蔽且人少的地帶之后,姜恬才接通電話。
“說。”
聽筒對面是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他懶懶地靠在辦公椅上,骨棱分明的手拿起手機,視線后仰,迎面就是滬都最具標志性的建筑物,明珠塔。
陽光順著墨發灑落,明暗對比強烈,五官顯得愈發立體。
他半挑起眉角,淺笑了聲,溫潤如茶。
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點著桌面,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清脆響聲。
“小恬兒,要不要這么無情啊。”
“恩?”
裴謙刻意將尾音拖長,從喉口發出一絲悶笑,故意逗著對方。
不過,姜恬顯然不買賬,懶得繼續浪費時間。
“沒事我就掛了。”
“嘶。”
裴永霖吸了口氣,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單手抄兜,語氣認真。
“你外婆的尸檢報告出來了。”
姜恬眼眸一沉,等待下文。
“體內殘余大量農藥。”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人為強行灌入,另外一種是自己喝......”
話沒說完,裴永霖及時止語,極淺的瞳眸微微閃爍。
“不過沒人愿意主動送死。”
氣氛沉寂好半晌。
姜恬又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之下,她神色迷茫,啞著聲音:“我答應過她,從滬都把你帶回來就給她治心臟病。”
“明明......明明是有生的希望,明明她都說好了會等我。”
就像夏天的時候。
外婆承諾每天接她放學回家都會給她買小布丁奶糕那樣。
沒有一次食言。
為了給這一切冠上合理的解釋,她不惜布局,讓給外婆看病的這筆錢有一個順理成章的解釋,讓外婆以為是政府給的拆遷款。
姜恬靠在墻角邊,蹲著抽煙,不停地抽。
她也沒哭。
只是覺得胸口悶。
“小恬兒,你別難過。”
裴永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好,突然想到什么關鍵信息,繼續說道:“我查了白玉蘭的消費記錄,農藥是她買的。”
為了錢,白玉蘭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姜恬扯了扯唇角。
“哦對了。”
聽筒處響起紙張飛快翻動的聲音,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在那段時間,白玉蘭跟一個人走的很近。”
“誰?”
“潼城的房地產大亨,趙建鳴。”
“他最近一直籌劃豫鎮拆遷收購房屋的事。”
政府拆遷,最后的既得利益者反倒是資本。
這場博弈從來不屬于普通大眾。
因為他們連進入游戲的入場券都沒有。
就像時代的一粒塵埃,連湖面泛起微小水波對他們來說都是驚濤駭浪。
......
直到煙快要埋沒到指尖,姜恬才緩過神,唇齒微動,活動了下脖子,桀驁不馴。
“趙建鳴,等著。”
“我整不死你。”
轉而。
動作瀟灑將煙頭扔進垃圾桶內。
正欲轉身離開的瞬間,十來個不良少年和少女就站在她的眼前,好整以暇打量著她。
“有事?”
姜恬神色清冷,不卑不亢。
藍白相間的外套明顯大好幾個號,松松垮垮掛在身上,拉鏈是開著的,由于雙手插在褲兜,校服衣角朝后形成幾道褶皺。
剛在門口等姜恬的秦虎察覺到不對勁沖了進來,正欲喊姜姐的時候,姜恬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先別沖動。
“喲,你倆就是從少管所出來的新生啊。”
“知道我大哥是誰么?三中扛把子手下的二當家,見了王哥就啞巴了?不知道叫人?”
站在王邵磊身邊的頭號跟班趾高氣昂說道,平日仰仗著這層身份,在學校沒少作威作福。
“今兒就是教你們這群新生規矩來的。”
說著,小弟的眼神上上下下掃視了姜恬一圈,最后定格到校服口袋處,頤指氣使:“把錢給我拿出來。”
“現金?”
姜恬淡淡問道。
“不然呢。”
小弟哼哼一笑,氣焰囂張,理所當然抬起下頜說道:“我告訴你,凡是這個學校的,都得給我們交保護費。”
姜恬點了點頭,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在這種不起眼的小嘍啰身上。
靠收保護費賺錢?
自己當年靠盜取某上市公司的商業機密販賣給對方的競爭企業的時候,這群人估計還對錢這個字沒什么概念。
她偏了下脖子,從口袋中動作流利掏出十幾張鈔票,隨手扔在對方身上。
在離開時,與對方擦肩而過的一秒,漫不經心說出了這句話。
“沒我什么事了吧。”
王邵磊愣住了,呆呆地低頭看著懷中的鈔票。
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照往常看,不是應該稍微抗爭一下,然后被他們一頓胖揍教訓之后乖乖把錢拿出來。
最重要的是,這女生出手很闊綽,剛那么隨隨便便的一下,至少給了一千起步。
敢情是富二代,有個大款爹媽啊?
王邵磊是頭一次收到這么多保護費,在轉瞬即逝的錯愕和不可思議之后,眼底流露出濃濃的貪婪。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帶的錢還遠不止這么多?
隨之,王邵磊朝旁邊的小弟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手下人準備動手,好不容易的發財機會可不能白白放過。
錢你總不能不賺吧。
“新生,你身上的錢應該不止一千吧?”
“跟你說話當耳旁風是吧?!老子讓你乖乖滾過來把身上錢全交出來!”
終于,腳尖微頓。
姜恬止步,轉過身,雙手插兜懶懶睨著眾人。
“錢,我給你了。”
“面子,說實話,我剛也給你了。”
“......”
說這話的時候,口吻異常痞氣,半瞇著眸,抬了抬下頜。
秦虎很會察言觀色,從姜恬的語氣和眼神之中看出了她此時內心的想法。
旋即。
動作流利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讓兄弟們都來三樓靠廁所的天臺。”
“虎哥,出什么事了?”
“有傻逼在找死。”
......
天臺是教學樓唯一的死角地帶,因為靠近廁所的緣故,平常除了學生之外,幾乎沒老師和學校領導來這里。
秦虎領的那一幫人和王邵磊的那幫形成對峙局面。
打架么。
這種事兒大伙都沒少碰。
別忘了他秦虎跟手下的兄弟是因為什么進的少管所。
秦虎也壓根沒把眼前這群只知道恃強凌弱收保護費的小兔崽子放在眼底。
一天天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真要打起來,估計刀都拿不穩。
“小子,我知道你從少管所出來的,當然我也清楚你是個狠人,但你在對我們動手之前,大哥我勸你還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
王邵磊瞇著眼眸沖秦虎說了一句,在他眼中,秦虎身形魁梧,氣勢囂張,是他那一幫人的老大。
言語之間的威脅之意很明確。
只見他的右手從褲兜內掏出,指了指腳下的地面說道:“強龍壓不倒地頭蛇。”
“在三中,跟我們炎幫作對的人,通常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我把話給你撂這兒,今天你要是敢動我的人,我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秦虎沒有搭理王邵磊,直接將眼神遞向坐在陽臺邊上的姜恬,問道:“姜姐,你說怎么辦。”
王邵磊挑了挑眉角,眼底閃爍一抹詫異,有點意外。
敢情這幫人幕后的真正老大是這個女生?
看不出來。
姜恬玩著手機,神色淡定,修長的兩條腿漫不經心搖晃著。
話音落地的剎那。
少女抬了抬視線,將手機收起,兩只手撐住陽臺,跳了下來。
“廢話挺多的啊。”
秦虎瞬間明白,將外套脫了,直接甩在地上,沖身后的兄弟們說道:“姜姐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吧。”
喜歡說廢話,那干脆把嘴打爛唄。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老子上!”
王邵磊一臉陰狠也把咖色皮衣脫掉,將里襯的袖子朝上挽起,做好動手的準備。
他在三中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明目張膽的挑釁,如果不給這幫人一點顏色瞧瞧,他之后還怎么在兄弟們面前立威?
無形的壓力在空氣之中彌漫著。
“看我不打爛你的牙。”
秦虎目光狠辣,揮起拳頭就朝王邵磊的胸口處打去,混了這么多年,對付一個毛頭小子都是看得起王邵磊,給他面子。
王邵磊本想躲過這一拳,正欲朝后倒退幾步的時候,秦虎壓根沒給他機會,大掌一伸,直接拎起對方的領口處,腿一弓,狠狠地踹向他的肚子上。
“啊......”
王邵磊面露苦色,緊皺眉頭,痛苦地哼了一聲,直接就栽在地上,剛要起身,秦虎拽住他的腦袋就朝墻壁上砸去。
“不是挺能得瑟么,訛人都訛到我老大的頭上了?”
“挺牛逼啊你。”
“讓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來著?恩?”
秦虎呵呵一笑,抬起腿一腳踢到王邵磊的臉上。
沒一會兒的功夫,王邵磊的鼻子嘴角都流出血來,臉頰青腫著,沒了半分平日囂張的姿態。
他咬緊牙關,雙拳緊握,喉頭一涌,就是一口血水噴出。
“你給我等著,等我大哥來收拾你!”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