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間的氣氛變得沉默起來,周妄很是緩慢將眼神移動到秦茗的臉上,似乎是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許端倪來。
但是很遺憾的是。
秦茗并沒有什么別樣的情緒。
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他。
“周斯年,讓我們走。”
最終。
周妄開了口,聲音很清冷,面不改色看著周斯年,“我可以不殺了你。”
周斯年聽到這句話后,破天荒一笑,轉而抬起眼睛看向周妄:“呵。”
“周妄,我的好兒子。”
“你還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周斯年繼續說道,“呵呵......”
轉而。
他閉上了眼睛。
“算了。”
一語落地。
周斯年掏出一個呼叫機,緩緩地按下按鈕,正當所有人都紛紛面色一緊,以為周斯年是要跟他們徹底魚死網破。
眾人紛紛眉頭緊鎖。
一直到周斯年開口說話,眾人這才將情緒徹底放了下來。
“把門打開,放他們離開。”
......
語落。
周斯年抬眸看向周妄,似乎是在用眼神問他:“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
轉而。
周妄只是不說話,轉身離開,只留給周斯年一個背影。
“秦茗。”
他走到秦茗面前,看著她臉上的傷口和手腕上的血跡,一顆原本早已落地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內心狠狠一揪,轉而深吸一口氣,下意識伸出手抓住她。
可是。
只能抓住空氣。
秦茗沒有說話,只是淺淺看了他一眼,轉而緩緩走到張佩棟的眼前,“走吧。”
擦肩而過的剎那,兩人視線不斷遠離。
最終。
直到消匿。
張佩棟有些怔然,眼神在秦茗和周妄兩人之間不斷停留劃過,直到秦茗走遠之后,他才緩過神來,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妄。
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秦茗此舉的深意。
“周妄,你......”
張佩棟囁嚅了半晌,眉頭緊緊皺著。
“先走吧。”
周妄收回懸空的手,扯了扯唇角,他知道,周斯年絕對是告訴了秦茗什么東西,在他們沒有趕來的時間內,兩人一定是有過交流的。
但是。
周斯年到底說了什么。
周妄不知道。
門口的蔣子天看著秦茗的臉龐,與他而過。
蔣子天呼吸一滯。
秦茗頓下了腳步,轉頭看他,聲音平靜:“我大哥呢。”
“在外面......”
“謝了。”
秦茗抿緊唇,淡淡開口。
......
周家門口。
秦忍直直地站在玄關之處,身影高高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特別好看。
“大哥。”
秦茗走上前,內心的酸澀讓她無以言表,壓抑許久的情緒在見到自己親人的這一刻徹底釋放。
“小茗兒。”
秦忍看著從遠處不斷走來的秦茗,她似乎比自己印象中要消瘦很多了,他緊緊抱住秦茗,任由秦茗靠在自己的肩頭,卻不發一言。
有時候不表達反而是最好的表達。
氣氛在沉寂中不斷醞釀。
“大哥......”
過了好久之后,秦茗才吸了吸鼻子,抬起眼看向他:“等一切結束之后,我們一家人就永遠不要分開了。”
“小茗兒,我們一家人是不會分開的。”
秦忍給她打保票,說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一臉寵溺。
“周斯年,大哥一定會讓他受到代價的。”
秦忍不停摸著秦茗的頭發,為她撫平:“你是我妹妹,我都不舍得讓你受到一絲傷害,他周斯年怎么敢的啊。”
“......”
秦茗閉上了眼睛,這種無私的愛讓她感覺無比親切,她下意識抱緊秦忍的臂彎,內心的情緒早已復雜到百感交集。
“好了,我印象中的秦茗可不會哭鼻子。”
秦忍笑了兩聲,“走吧,哥帶你回家吃飯。”
回家......
吃飯......
如此親昵的兩個詞語,讓秦茗覺得很遙遠,很遙遠。
對于自己來說。
但同時,秦茗站的方位又離秦忍很近很近,又讓她覺得觸手可及。
“......”
她看著秦忍伸出來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眼淚,可她那顫抖的語氣卻將她的心緒出賣的淋漓盡致。
“好!”
雙手交叉合十,在陽光的熹微之下,顯得異常唯美。
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么會比回家這兩個字更重要的呢。
秦茗看著地上的影子,被光線拉的很長很長。
“大哥,我們一家人會一直這樣的吧。”
“會。”
“......”
秦忍點了點頭,說道。
......
蔣子天一行人在周家門口,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不斷朝著另一個方向前去。
“秦茗,她真的是有一群很好的親人。”
張佩棟感嘆了一句,說出這話的時候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前幾天發生的歷歷事情。
他或許也有一個好父親。
但是。
很遺憾的是。
到了結局他才知道了真相。
張佩棟搖了搖頭,看著秦茗的背影,下意識竟笑出了聲。
陳希太清楚上一世秦茗的苦了,那種高處不勝寒的苦,隨時都緊繃的心緒,她沒有那個可以倚靠的港灣。
好在。
好在這一世的秦茗很幸福。
至少她彌補了遺憾。
她有能珍惜她的家人。
“大小姐......”
陳希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會心的笑。
如果......如果一切能定格到這一秒就好了。
要是秦茗沒有背負那些事該多好啊。
這個女生已經苦了一世了,老天爺啊,你居然還能忍心讓她再受苦。
這些使命換一個人來完成不好嗎。
為什么非得是秦茗呢。
如果可以的話,陳希真的很想去為秦茗承擔這一切。
蔣子天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人群之中看著少女不斷遠去的背影,他知道,他跟她之間的距離就仿佛現在,越來越遠。
不對。
其實用更準確的詞應該是,他從未靠近過她。
從未離她近點。
難道......
就只能這樣一直遠遠地看著她嗎。
蔣子天下意識沖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
看向最邊側的周妄,開口說道:“好好對她。”
周妄沒吭聲,無比的沉默。
似乎是還沒有從剛才發生的一切中緩過神來。
他不知道周斯年跟秦茗獨處的那段時間內到底說了什么。
“周妄,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競爭對手呢。”
蔣子天沖他笑了笑,藏在笑容之下的是濃濃的苦澀,“我會護著她。”
“一直......”
“直到我死吧。”
蔣子天的口吻很是漫不經心,說完還下意識看了眼天空,半瞇起眼眸,“我認真的。”
周妄沒說話。
“蔣子天,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
“恩,或許吧。”
比起周妄而言,其實蔣子天跟他是同一個賽道上的,實力大差不差,但可惜的是,蔣子天明顯離秦茗要更遠一點。
遠到他夠不到。
伸手也夠不到。
......
事情結束,周遭的人群早已散去。
直到最后只剩下周妄一人。
他看著漆黑的天空,月光灑落而下,撲面的冷意。
周斯年到底說了什么。
他并沒有選擇同眾人離開,而是轉身回到了周家。
一步又一步走進地下室內。
周斯年同樣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等他,似乎已經等很久了。
“你來了。”
周斯年抬頭看向地下室門口鉆進的一抹光亮,竟然扯了扯唇角,笑了出聲。
“周妄,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抬了抬下頜,笑得詭異。
周妄的身形逆著光,他定定看著周斯年,黑眸冰冷,語氣冷到深入骨髓:“你到底對秦茗說了什么。”
質問的口吻,沒有任何質疑的余地。
“呵。”
周斯年挑了挑眉角,同樣冷笑:“你覺得呢,周妄,我還能說什么呢。”
“你心底一直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終究還是暴露出來了,不是么。”
周妄內心狠狠一沉,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到劍拔弩張之中。
“看來......你也已經知道了。”
“是!”
周斯年直對他的眼神,“周妄,我一直以為這場局的操控手是我。”
“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徹底明白了。”
“......”
周妄沒說話,只是瞇起眼眸將視線鎖定到周斯年的臉上,等待他的下文。
“就如同這個地下室。”
周斯年語氣平穩:“我就像是被困在其中的棋子,我一直在找尋著那個能給我光亮的窗戶,我努力去找,努力了二十年,可是......”
當說到這兒的時候,周斯年自顧自低聲一笑,聲線很是嘲弄。
“當我找到的那一天,我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地下室的窗戶是沒有光線的。”
周斯年深吸一口氣,看向自己能站起的雙腿,“這不過是一場假象罷了。”
“騙局......”
“都是騙局......”
他搖了搖頭,身形朝后踉蹌了幾下,下一秒就要站不穩摔倒在地。
“果然都是我的報應啊。”
“周妄......”
頓然。
他抬起眼睛看向周妄,“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周妄沒有回答周斯年,看向他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具早已倒下的尸體,冰冷又刺骨,沒有任何情分可言。
“所以......”
“你到底對秦茗說了什么?”
周斯年幽幽看著他:“怎么?”
“你緊張了。”
“周妄,你居然也會緊張呢。”
周斯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眼淚幾乎都要出來了:“秦茗她,她到底有什么利用價值能值得你為她到這一步......”
“這可不像你啊。”
周妄一字一頓,聲音清晰有力:“我喜歡她。”
“這個理由夠嗎。”
聽到這個答案。
周斯年明顯神色一震。
“呵......”
“喜歡么。”
周斯年搖了搖頭,一臉不信。
驀然。
他緩了緩心緒,閉上眼問他:“如果我真的對秦茗說了那些話,你會怎么對我。”
“我說我會殺了你,你信么。”
“信。”
周斯年沒有猶豫回答,轉而他睜開眼睛,冷笑一聲,斜睨了眼周妄:“你敢么,周妄。”
“你敢對我動手嗎。”
周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對周斯年動手的下場。
“一旦動手,在秦茗的心中就坐實你的身份。”
周斯年緩緩一笑,“你不是一直害怕這點么。”
害怕秦茗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周妄瞇起了眼睛,視線危險:“你在要挾我?”
“是又或不是。”
周斯年站起身,“你也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筆交易。”
周妄啊周妄,你那么聰明,絕對是繼承了我的基因。
你能在背后給我來一刀,我也能給你玩釜底抽薪的戲碼。
“周斯年......”
周妄抬了抬下頜,看著周斯年:“你夠陰。”
“彼此。”
針鋒相對之下,周斯年面色波瀾不驚,只是冷笑,“我還死不了。”
“是么。”
周妄轉身,留給他一個身影:“總有一天,你會死的。”
“......”
周斯年抬頭去看。
在光線之中,周妄的身影變得不斷模糊起來。
直到不斷藏匿。
最后只能清晰地聽到一句。
“周斯年,別忘了,這條腿是誰給你的。”
誰的命一直都在誰的手上,還不一定呢。
周斯年閉上了眼,低笑出了聲。
“報應......”
“都是報應啊......”
......
在結束之后,秦茗的思緒一直停留在那天周斯年的話中。
他為什么要說周妄騙了自己。
為什么說是自己在周妄那兒有利用價值。
秦茗不明白。
“大哥,你跟周妄之間是認識的吧。”
秦茗看著秦忍,開口說道。
“之前很熟,怎么了。”
秦忍點了點頭,反問道。
“他,到底是誰。”
秦茗問出這話的時候,秦忍先是一怔,轉而沉默了兩秒后理解到了秦茗話中的別有深意,“只能說他的勢力很隱蔽。”
“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他絕對是聯邦國的敵人。”
換句話說,周妄這個人永遠都不會跟他們站在對立面上。
“就這么肯定么。”
秦茗半晌沒說話,低著聲音才道。
“恩。”
秦忍點了點頭,“你如果知道周妄小時候遭受到了什么,你就能理解他對聯邦國的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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