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逆天狂妃 > 第 15 章(記得給我打電話...)
    []

    臟兮兮的鐵皮盒子里裝著的是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事隔經年,紙頁已經破舊不堪,邊緣遍布著臟污霉漬。

    時陸拿著手電筒湊近放大看,小學生稚嫩的字體歪歪扭扭寫在上面。

    7月8日,晴。

    今天夢見媽媽了,她長得好漂亮,還會給我糖吃,我好想媽媽呀。

    7月10日,小雨。

    今天去田里摸魚了,摔了一身泥,被爸爸打了一頓嗚嗚。

    7月20日,陰天。

    爸爸今晚做了烤兔子,太好吃了,我吃了三碗飯,真開心。

    7月21日,雨。

    我養得小乖不見了,爸爸說昨晚被我吃掉了,嗚嗚嗚嗚嗚我再也不吃兔子了!

    時陸看到這里,扭頭看她。

    “你爸把你養得兔子烤了?”

    “好像是吧。”千螢也沒想到會把自己的黑歷史翻出來,她看著上面的內容,撓撓頭,黑暗里臉頰微紅。

    “我小學的時候好像是養過一只小兔子。”

    “那你后來還吃兔子嗎?”

    “吃。”

    兔兔確實很可愛,可是也格外的美味

    “我什么時候把筆記本放在這里的,我都不記得了。”千螢都被曾經的自己幼稚到了,她惱羞成怒,趕緊去抓時陸把他手里那本筆記本合上搶了過來。

    “別看了,我們去看星星吧。”

    外頭天空星子明亮,一條銀河閃閃發光。

    沒有其他樹木建筑物的遮擋,這里的星空一覽無余,遼闊又絕美。

    經過方才那一摔,時陸已經毫無顧忌,兩人直接坐在草地上,仰頭望著頭頂燦爛星空。

    城市的夜晚,永遠遍布陰霾,哪怕迎來一個明艷的大晴天,天空也會被高大的建筑遮擋,看不到星星。

    難得一見的浪漫是這邊隨處可見的景色。今晚的夜空格外澄凈,大概是白天天氣尤其好的緣故,星星一顆顆透亮,中間有條寬廣又望不到邊際的發光銀河。

    夏日夜晚,蟲鳴青草地。

    夜風里有草籽的清新,

    千螢仰躺下去,雙手攤開,愜意地仰望著夜空,喃喃感慨。

    “好美啊。”

    “鹿鹿,你們家有這么多的星星嗎?”她轉頭問身旁的人,時陸學著她一樣躺倒下來,雙手交疊在腦后。

    “沒有。”他說:“我們那里沒有星星。”

    “夜晚很黑,有時候連月亮都看不見。”

    “熱鬧的地方會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光,五顏六色,亮的暗的,看起來像夜晚又像白天。”

    “啊。”千螢微微困惑,“那晚上會聽到蟲鳴嗎?”

    “聽不到。”時陸轉過頭,兩張臉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對上她的眼睛。

    “晚上很吵,有時候又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千螢腦補了下,苦惱地鼓了股腮幫子。須臾,她問他:“那你喜歡那里嗎?”

    “不,想逃離。”

    空氣安靜了,千螢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思索中,她費勁想了很久,勉強找出一個解決辦法。

    “那你下次放假了再來玩吧,我們家有很多好玩的!”

    她伸手指向天空,示意時陸抬頭:“你現在多看一點,把它記下來,以后不開心了就想想這里的星星。”

    時陸想他應該永遠不會忘記這里的星星。

    他睜著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頭頂星空。

    誰也沒有再說話了,兩人安靜的并躺在一起。

    微涼夏夜,只剩頭頂星空閃爍,不知名花香順著風飄到鼻間。

    底下青草軟軟的,偶爾撓過肌膚有點癢,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時陸手臂上突然傳來一絲動靜。

    細微的癢,開始他沒有在意,以為是被草尖撓過,直到那抹癢越來越真實,仿佛是在他肌膚上慢慢爬動著。

    時陸沒多想手伸過去一摸,指尖觸碰到異物,他本能偏頭一看。

    衣袖邊,一只綠色小蟲子正掛在上面,躍躍越試朝他臉爬著。

    時陸頭皮頓時發麻,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

    “蟲、蟲子!”

    “這里有只蟲爬我身上來了!”

    他伸手指著那一處大驚失色,臉色蒼白,嚇得魂不附體。

    千螢連忙順著他視線一看,那只小蟲早就在時陸大動作下滾落,跌在草中剛回過神慌亂向四處逃竄。

    千螢眼疾手快一腳踩過去,把它打死后,看著不遠處仍舊一臉驚恐的人,走過去拍拍他的背安慰:“不怕不怕,我已經把它打死了。”

    時陸剛開始還沒覺得哪不對,直到他稍稍恢復冷靜之后,看著身前千螢關切的臉和她不停拍在他背上安撫的手。

    “”

    “我才不怕!”他后知后覺丟臉,嘴硬道。

    “我只是太突然被嚇到。”他連忙挪開兩步避開她的手,理直氣壯。

    “誰知道這種地方竟然還有蟲子,我最討厭蟲子了。”

    “好吧。”千螢放下手頓了幾秒,又關心望向他。

    “那你現在好點了嗎?”

    “我沒事。”時陸打量著四周,月亮半掛在樹梢,光芒似乎比起先前減弱了許多,黑黝黝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爬出來蟲子。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連忙對千螢道:“我們回去吧,不早了。”

    “好。”千螢點點頭,拍干凈身上草屑準備回家,沒走兩步,就發現時陸緊緊跟在她后頭,眼神還在不住地四處轉著,千螢停住動作,微微轉過頭。

    “你真的不怕了嗎?”

    “不怕!”

    “那你要不要拉著我走?”空氣靜了三秒,千螢衣服被后頭一只手牽住,時陸手指緊緊攥著她衣角。

    “嗯。”

    小少爺高貴冷淡地應了聲。

    千螢帶著后頭牽住她衣角的時陸往前走,穿過那片濃密的草叢,兩人挨得很近,幾乎是亦步亦趨,投在地上的影子重合成一團,分不清誰是誰。

    月光下,兩人交疊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慢慢變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

    時陸走得那天很突然。

    千螢原本還約好第二天帶他去挖蓮藕的,他還沒見過荷塘里新鮮的蓮藕,剛剛從泥巴里挖出來,水一洗白白凈凈,削干凈皮就可以直接拿在手里啃。

    她爸爸做得藕夾也好吃極了,兩個藕片里面包著肉裹上面粉一炸,又香又脆。

    時陸被她說得都咽口水了,眼睛發亮,晚上臨睡前還和她說好,等明天下午太陽沒那么熱了就叫上美美他們一起過去。

    只是他沒等到下午。

    云鎮的早晨依舊清新宜人,剛剛吃過飯,千螢還在收拾著盤子,今天早餐是小米粥和餡餅,時陸愛吃的肉餡。

    碗筷剛收到一半,外面就傳來汽車聲,不屬于云鎮的,刺耳壯觀的轟鳴。

    她轉頭一看,屋外頭停了三四輛車子,整整齊齊黑色一排,最前面那輛車門被打開,下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小少爺,先生吩咐我們來接你回家。”

    彼時時陸正在院子里拿著水管給大黃沖澡,那只傻狗歡快地在晨光下追著水柱跑著,一人一狗畫面時分和諧,時陸嘴角掛著淺淺笑意。

    看見這一幕,兩人飛快掩下臉上驚訝,恭敬低了下頭。

    聽到他們的聲音,時陸臉上那抹笑頓時消失得無隱無蹤,他手停在半空,靜靜注視他們好一會出聲。

    “一定要今天走嗎?”

    “先生說晚上等你一起吃飯。”

    云鎮到臺城市內,最快行駛也要八個小時,也就是,他必需現在就從這里出發。

    “我不想和他吃飯。”時陸的少爺脾氣已經上來了,他扔掉手里的水龍頭,陰沉著臉轉身回屋。

    “小少爺,我們幫您收拾東西,有什么需要帶的我叫人搬上車。”

    千螢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去,上樓給時陸收拾著行李,動靜隱隱約約傳來,沒多久,先看到一人提著一個大行李箱下來。

    時陸是最后出來的,他手里抱著一個紙箱子,看到千螢,朝她走來。

    千螢呆呆看著他。

    男生臉色很不好,看起來和從前一樣,又似乎有哪里變了。

    “阿千。”時陸叫她名字,剛出口的那一瞬間就有點繃不住,他深吸一口氣,平穩住情緒。

    “這個,是我這些天的琴譜,鋼琴我不帶走留在這里,你每天要好好練琴。”時陸把紙箱子遞給她,千螢愣愣接過。

    “里面還有那臺無人機,你幫我轉交給吳曉天,就說是我送給他的回禮。”

    “方虎和舒美美的禮物都在路上,快遞到了后你們記得去取。”

    他說完這些,一動不動注視著她,眼神很深,像是要認真的把她記住。

    千螢眼睛頓時就濕了,鼻間發酸。

    她低頭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吸鼻子。

    “嗯。”千螢胡亂用力點頭。

    “好。”

    時陸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動了動,想去揉她頭頂,又忍住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千螢默默的抱著箱子跟在他后面。

    院子里,千正民正站在那里注視著他們,時陸走過去擁抱了下他。

    “千叔,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他很快松開手,千正民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囑咐:“小陸,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還小,叔叔期待你變成大人的模樣。”

    “叔叔,我會來看你的。”

    “好好,有空常來玩。”

    “小少爺,東西都已經搬上車了。”旁邊的人出聲提醒道。

    千螢和千正民一直把他送到門口,為首的那輛黑色車子前,有人恭敬地給他打開后座門,等待著時陸上車。

    “阿千,記得給我打電話。”時陸臨走前,最后轉頭對她說。

    男生背影逐漸走遠,直至要坐進那輛車里,千螢終于忍耐不住,腳下不由往前挪了兩步,叫他的名字。

    “鹿鹿。”

    車門重重地合上,把一切動靜關在外面。

    時陸轉頭望向車外,剛剛上車前,他好像聽見千螢叫他了。

    車子發動,平穩迅速地駛向前方,兩邊的景色在快速后退,熟悉的畫面一點點消失。

    時陸依舊執拗地扭頭從汽車后窗看向身后,那扇民宿大門前,兩人仍舊站在那里,千螢手里抱著他的那個紙箱子,一動不動目送著他遠去。

    他定定看著,直到車子一個轉彎畫面徹底消失不見。

    時陸扭回頭坐好,伸手抹了把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