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逆天狂妃 > 第八百零九章 不寄出的信
  早晨。

  孟搖光在熹微的晨光里寫信。

  片場已經人來人往,與拍攝場地離得遠遠的教學樓里卻才剛剛亮起燈光,那些背著書包的學生們的模糊身影,與這邊仿佛是兩個世界。

  她趴在桌上,聽著筆尖的沙沙聲,偶爾會停下來往遠處望一眼,倒也有些像個卡作文的學生。

  同樣起了早床的陳錦紅走過來,一邊掛斷一通打了整整半小時的通話,一邊吐了一口氣:“真是見鬼了,都做好準備接洽別的廣告了,他們居然又重新聯系了公司說愿意合作,真當我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呢?”

  她顯然滿肚子火氣,坐下來把手機丟出嘭地一聲響。

  孟搖光掀了掀眼皮子:“什么牌子啊,還吃回頭草?”

  陳錦紅沉默片刻:“al,高奢,珠寶線,如果能簽下代言合同,時間久了說不定能升級成全線代言人,到時候時尚刊物和全球地廣都不成問題。”

  “那你還抱怨什么?”孟搖光驚奇道,“這種牌子愿意吃回頭草你還不趕緊答應了?”

  “……”陳錦紅一言難盡地看著她,“你怎么一點節操都沒有?”

  “有錢還要什么節操?”孟搖光輕輕松松道,“我都答應要接廣告了,你還不給我接一些最頂級的?接一個頂十個,我也好少忙一點。”

  “所以你就是為了偷懶?”

  孟搖光頓了頓:“這種說法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其實對你說的這些根本一點概念都沒有。”

  她偏頭問陳姐,卻又像是有些出神:“我剛才說的那些,很像是大話吧?”

  陳姐想了想:“反正要是被別人聽見,肯定要說你凡爾賽了。”

  孟搖光從鼻腔里發出一點哼笑,不知是嘲諷誰,接著又低頭寫信了。

  陳錦紅看了一眼,問:“又給你那遠在海外的影迷寫?你倆是不是交流得太勤了點?”

  “有嗎?”孟搖光筆尖一頓,思索了一下,“大概這也是一種互相滿足吧。”

  “你滿足了ta和偶像交流的目的,ta能滿足你什么?”

  “和陌生人傾訴的目的?”孟搖光自己也不太確定,“反正我不知不覺就能寫不少東西。”

  “身邊這么多人不夠你傾訴。”

  這是一句吐槽,孟搖光沒有回應,只笑了笑,又低頭看著信紙發呆。

  其實陳姐說得不對,甚至完全錯誤。

  她的很多秘密,根本就無人可說。

  哪怕是和這個陌生而遙遠的筆友交流,她也依舊有很多藏著掖著的、原本直覺般想寫的東西——而在下筆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在想著這些。

  正如此刻。

  回神的時候信紙上的字句在視線里清晰起來,她凝視片刻,突然將信紙撕掉了,從包里掏出了一個筆記本打開。

  “怎么了?”陳錦紅問她,“你不用管我說什么,想寫就寫唄。”

  “是不能寄出去的信,我還是寫在本子上吧。”

  她垂著頭,不再去思索遣詞造句和需要藏起來的部分,思緒流暢后筆尖也流暢了,陳錦紅本來還想說些什么,卻見少女寫得認真,便也住了嘴,悄沒聲地坐遠了些,免得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秘密。

  ·

  【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

  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沒有安排,沒有規劃,也沒有預料的結局,我完全無法想象會發生什么,會遇到些什么人,會看到些什么事,我也完全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除了會活著之外,我什么都無法確定,可我還是得去。

  你應該會很奇怪吧?就像一個人走進黑漆漆的森林還不打電筒一樣。

  哎,其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走夜路。

  可惜,如果我還想活得開心而無后顧之憂,就必須得走過這片黑漆漆的森林。

  活得開心……哈,這可真是難得的說法。

  放在一年前,我連開心的開字都不會想到的。

  在我有所記憶的所有時間里,活著一直都只是一件客觀存在的事,甚至偶爾它會東倒西歪,存在得十分勉強。

  換一種說法,我至今為止的大多時間里都在奄奄一息,也很多時候都會想到死。

  嗯……可現在回頭看的話,或許那些也是假象吧。

  畢竟在我所親眼見過的死亡里,那些死去的人都是那么的想要活著,更準確一點,他們都是為了好好活著才死掉的。

  下雪的街頭,地下室的窗口,鐵軌上的車輪——那些其實都是逃生的路。

  他們都是為了活著而死,所以如果我是為了死而死的話,就算到了陰間也會被孤立吧?

  當然,也可能等我到了陰間才發現,原來他們去了天堂,只有我一個人下地獄。

  扯遠了,每次開始寫字,就總是能說好多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話。

  現在回到正題吧。

  總之我是不想死了。

  而且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能從想死的念頭里活下來,是不是本身也說明我還在懷抱著希望呢?即使我對未來一無所知。

  而走到今天我才發現,我或許就是在等待這個時刻,等待能夠慶幸自己還活著的時刻。

  即使未來依舊不算明確,但我會盡力寫出我的happyending的,因為我現在已經具備這個條件了。

  就像是萬中無一的美夢里才會存在的、打游戲只有00000001的可能才能得到的稀有材料般奢侈的條件。

  他藏在無數糟糕可能的間隙里,雖然像太陽一樣發著光,但卻也和太陽一樣遙遠——就是這樣難得的幾乎不可能的條件,被我抓在手里了。

  ——寫到這里的時候我被經紀人提醒臉都要笑開花了。

  ——就像我凄慘沮喪了十九年的臉也會笑開花一樣,幾乎不可能的可能,居然也降落在我的懷里,那我可不得走過那片森林嗎?

  只要走過去了,我就有信心能寫出我的hayypending。

  祝福我吧,我也祝福你。】

  寫完之后孟搖光幾乎都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寫了些什么。

  她發現寫信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讓自己放松的辦法,那些被悶在身體里的無數念頭都可以盡情傾瀉出來,不需要整理也不需要措辭,甚至不需要“想”,它們就會自動地淌出筆尖。

  寫完之后也不需要重看,她只要呼吸就能知道,身體變得更輕松一點了。

  就這樣用變得輕松一些的身體發了會兒呆,孟搖光突然又低頭寫了一段。

  【這封信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寄給你,但還是很感謝。

  無論你是誰,都無辜地承載了成為我情緒垃圾桶的使命。

  可既然你并不知道,我就不說對不起了,頂多在下一次給你寄一張我的簽名。】

  畫出那個句號的時候,世界一下子重新涌到孟搖光耳邊。

  她聽見導演在喊準備了,于是把筆記本放回包里,拉鏈拉上,站起身去工作了。

  回應的聲音落在晨風里,輕快又明亮地,打著卷兒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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