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唯一光源，是懸浮的傳功石。
隨著真元涌動，傳功石一閃一滅，猶如一顆閃爍的星辰。
歐陽擎的真元，經過傳功石力量的過濾轉化，然后傳輸給葉小凡。
猶如無數銀絲匯聚傳功石，傳功石又發散出更為純粹晶瑩的銀絲，連接向葉小凡。
這一絲一縷的力量中，蘊藏著最精純的真元，以及有關于心魂方面的領悟記憶。
但不涉及武術功法方面的領悟。
這是唯一的遺憾。
大宗師武道造詣已經登峰造極，哪怕沒有真元或者內勁支撐，拳腳搏斗或許足以勝過宗師。
隨著真元灌輸，轉化過濾過程開始斷斷續續。
頻率上的波動，導致這股力量猶如巨浪起伏。
自然而然，對接受這股力量的人，造成極大的阻礙。
普通人在這股力量波浪震動中，會跟破爛帆船一樣，被撕碎。
好在葉小凡不一樣，體魄強大，已經堪比專注肉體的橫練大宗師。
加上青木之氣更加精粹，經脈穩固之極。
這股波動，或許能給大宗師帶來困擾。
但對葉小凡，僅僅是略微皺眉，需要稍稍花點時間和精力去適應而罷了。
他原以為歐陽擎有意刁難，暗中動手腳。
在注意到歐陽擎同樣被這股力量影響，已經在竭力克制了。
他便猛地反應過來，造成這一變故的根本原因。
傳功石傳功一大要求，就是傳功者必須心甘情愿。
其實兩人先前其實沒怎么在意。
畢竟歐陽擎愿意傳功，還不能算是心甘情愿？
實際上，這種愿意，多少有被迫，無奈之舉。
哪怕清心咒洗滌其心靈，驅逐負面情緒，但這股潛意識里的不甘心和遺憾，無法抹去。
這種傳功環境下，傳功者意志集中，身體處于不受控的狀態。
他內心一丁點怨氣，都會被成千上百放大，影響到了傳功過程。
這要是換普通人過來，早已經身體爆碎而亡了。
葉小凡安然無恙。
但不代表其他大宗師就能接收這股力量。
大宗師丹田容量、經脈強度、心魂屬性沖突等條件都是阻礙大宗師之間傳功的致命因素。
內外力震蕩下，就算是大宗師，也得暴斃而亡。
條件苛刻至極，除了葉小凡，換其他大宗師來，絕對九死一生！
“你一身修為，不是傳功得來的！”
許久后，傳功結束，傳功石化為飛灰散落一地。
臥室陷入昏暗。
歐陽擎油盡燈枯，整個人徹底成了一具骷髏，淡黑色的皮膚近乎看不見，包裹骨頭。
內部血肉臟器枯萎。
他已經看不見，聽不見。
僅僅下意識呢喃了一句，聲音低微到近乎聽不到，話語已經沒有附帶任何情緒。
人死如燈滅。
要換做是傳功之前的他，必定會震驚萬分，甚至可能放棄傳功給葉小凡，轉而求他再想想辦法。
一秒后，歐陽擎的身體，就像積木一樣散開，落成一堆。
“多謝前輩！我一定遵守約定，護持歐陽家。”
葉小凡起身，鄭重對歐陽擎鞠了一躬。
隨后想要上前收拾其遺骨，手一碰，這堆黑袍遮掩的骸骨，徹底粉碎，化為大小不一的泥塊。
輕輕一捏，就會粉碎。
葉小凡停頓了一下，流露幾分唏噓。
大宗師的身體，早已經超凡脫俗，正常情況，哪怕死亡了，也會像佛家高僧一樣，身體長年不腐，而蟲蟻不侵。
現在歐陽擎連遺體都沒法完好保存。
葉小凡更為小心地收集起骨灰。
在密室找了一個盒子，丟了里面的東西，將骨灰裝入。
歐陽擎生前穿的黑袍，也折疊好。
他的去世，注定不能對外泄露，自然沒法風光大葬。
包括已經知道部分內情的歐陽吉他們。
或許不能給一個準確答案。
葉小凡將骨灰和黑袍裝入背包，走出了密室。
屋子燈光明亮，屋外天空蒙蒙亮，已經是清晨太陽初升。
姓張的老仆人一直守在門口。
一看到葉小凡出來，渾身一震，不自覺淚光閃動，“主人他……”
葉小凡點了點頭，將背包遞給他，“他老人家的骨灰在里面，是我帶走，找一處風水之地安葬，還是你來處置？”
“主人已經有過安排，讓我悄悄埋入祖地主母的墓穴里。”
老仆人聲音微顫。
“既然他有安排，那就按他老人家的遺愿來辦。”
葉小凡還想著將他當做半個師父看待，帶回北山安葬了。
他將背包遞給了老仆人。
老仆人泣不成聲，小心翼翼抱著背包。
葉小凡嘆了口氣，這老仆人應該也有九十來歲了，不是大宗師的他，估計也就剩幾年了。
“雖然我只答應了歐陽老前輩的三個約定。
但你這邊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但說無妨。”
葉小凡說道。
老仆人搖搖頭，“多謝您的好意。”
“好吧，我先走了。”
葉小凡見狀告辭，拒絕了老仆人送他出去。
到了院子外小溪小拱橋上。
歐陽吉從昨晚一直等到了現在，如同木雕一樣，但想了很多事情。
內心充滿對未來的擔憂。
他擔心風聲走漏，擔心葉小凡出爾反爾……
葉小凡走到跟前了，他才猛然一驚，回過神來，“您……”
“歐陽老前輩已經外出游歷了。”
葉小凡隨口說道。
哪怕歐陽吉知道內情。
但不管誰問起，他都會這么回答。
“……”歐陽吉渾身一震，立馬領會其意思，面露幾分憂傷，“哦，我、我知道了。”
按照外界的認知，外人只知道歐陽擎還有四五年的壽命。
也就是說，只要死訊不泄露，歐陽家往后幾年還能太平。
間接，也能讓葉小凡省心一些。
“他老人家拜托我，幫忙指點一下歐陽家的小輩。
你可以從家族里選一個最年輕天賦最好的人。我會盡力指點，當然僅限于你們歐陽家的功夫，我不會指點你們家族以外的東西。”
葉小凡補充道。
至于指點歐陽家所有武者計算了。
歐陽家缺的，并不是中間層武者。
他們就是再多幾十上百個高手，威懾力都比不上一個大宗師。
“是。”
歐陽吉本能有些激動。
其中必然涵蓋某些個人私利。
葉小凡也能看得出來，其中的蠅營狗茍，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按照與歐陽擎的約定，他不能插手歐陽家的任何決定和內務。
歐陽吉在后邊跟著，想要邀請葉小凡留下吃早餐。
葉小凡拒絕了，在莊園大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對了，歐陽家主，多照顧一下歐陽雪母女，不要為難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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