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后,宗潁這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一直到現在,他才算是從震撼之中醒了過來。
“我就是有點奇怪,這個方子你是怎么會知道的?”
被他這么一問,韓墨還真是一陣的尷尬,這話好像還真有點不好接了。
“當然是從古書之中看來的,難不成還能生而知之嗎?”
不過好在很快他就給自己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反正現在這個年月,藏書之風盛行,哪怕是印刷術已經發展的很了不起了,可還是有無數的殘篇,只能藏在那些富貴人家的藏書樓里。
聽完了韓墨的回答之后,宗潁明顯是有些不太滿意,足足盯著他看了一刻鐘之后,把韓墨都看得心底有點發毛了,他這才嘆息了一聲。
“干嘛這么看著我?”
“其實很多時候我還真以為,你真的是生而知之呢……”
“生而知之的是圣人,我頂多是個混子!”
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之后,韓墨這才直接靠在了馬車的軟墊上。
“我手邊沒有合適的人手,這東西的生產過程怕是就得你來操持了,別的事情都還好說,至少在這場仗打完之前,這個法子無論如何,不許有另外的人知曉!”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韓墨立刻就轉移了話題。
“放心吧,這個我曉得的!只不過人手的問題還得你來解決!”
“嗯,我會給你挑選可靠的人手,也會給你們尋找合適的地方,但是,這個作坊不能掛在公家的名下,就以你的名義辦個商行好了!”
“商行?”
聽韓墨這么一說,宗潁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錯,這個商行咱們兩家各占一半的份子,這東西打完仗之后,也可以弄出來給那些富貴人家享受,可是在打完仗之前,一粒白糖都不許流出去!”
“你要這么說的話,我怎么覺得好像我又占了你的便宜呢?”
“咱們兄弟,兩個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
伸手拍了拍宗潁的肩膀之后,韓墨頓時就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
按照歷史的推進速度,現在這個時候,那位道君皇帝,應該已經做好準備倉皇出逃了吧?
原本史書上那些投降派,現在這時候都已經被他丟到了九霄云外,區區一個張邦昌,應該弄不出太多的花樣來吧……
唯一可恨的是,童貫這個家伙生命力實在是太頑強了,明明都已經到了死地,可是他卻偏偏兩次死里逃生。
甚至最后這一次,他這個主帥臨陣脫逃,導致整個河北現在這時候陷入了苦戰,他依然能夠活得順風順水,這份應變能力,實在是大大的超出了韓墨的預料。
果然是他娘的自古太監出人才!
“接下來的事情,你準備怎么辦?”
沉默了許久之后,宗潁這才再次開口。
“邵先生和李寶,這幾天應該差不多就能回來了,我想著等他們回來之后商量一下再說,不過在這之前,咱們還是得提前做好準備,若是官家號令天下起兵勤王的話,我們手里也得有一支能拉得出去的隊伍才行!”
對于宗潁,韓墨并沒有太多的隱瞞,雖然直到現在為止,宗潁在其他人的眼睛里還是趙榛的心腹。
可是,也只有韓墨在內的幾個知情人才明白,現在的宗穎,早已不是之前的宗潁了,此刻的他可能偏向于韓墨遠比趙榛更多。
“我這兩天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有人說官家準備禪位給太子,這件事情你如何看?”
“要我說,不禪位才奇怪!這亡國之君的名頭,聽起來可不是那么好聽的!”
聽著車輪在青石板上碾過的噠噠聲,韓墨的語氣里滿是無盡的嘲諷。
堂堂的一國之君,敵國入侵的時候不想著,怎么才能夠守住自家的基業,把爛攤子丟給兒子,然后自己扭頭就跑。
這樣的皇帝,有和沒有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兒了!
“要是這個時候,你在汴梁城里該有多好……”
韓墨的話說完之后,過了許久,宗潁這才忽然發出了一聲嘆息。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那地方有什么好的?萬一要是官家想不開的話,這滿朝勛貴弄不好都得被人給捉了去!”
“你能不能別開這個玩笑了,這怎么可能?”
韓墨的話才剛剛說完,宗潁就直接翻起了白眼,不過對于這個,韓墨倒是也沒有再多做解釋,畢竟換了任何一個人,看來這汴梁城都是不可能丟的。
這大宋朝的士大夫們一個個自視甚高,他們又怎么可能會承認,泱泱天朝,連自己的國都都保不住呢?
“行了,還是不說這個了,不過明天早上,我也應該見一見,這兩浙路和福建路的轉運使了!”
“你想干嘛?”
聽他這么一說,宗潁頓時渾身一哆嗦。
“還能做什么?練兵不需要糧草嗎?現在這個時候,金人都已經開始南下了,今年的漕糧我看就不用往汴梁運了!有什么事情,等這仗打完了之后再說吧!”
“可是,他們會聽你的嗎?沒有圣旨,你這么做,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聽完了韓墨的打算之后,宗潁是真的被他給嚇了一跳,朝廷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需要錢糧的時候。
雖然東南六路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也很困難,可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私自截留漕糧,事后要是被人給追究起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怕什么?我又不是不讓他們運,只不過現在這時候河北危急,河東也是一片危急,金人要是不攻城,直接兵臨汴梁城下的話,這個時候送糧入城,萬一被人家給截留了,那不是給金人送給養嗎?”
“我……”
“行了,放心吧,就憑這市舶司每年上供的上千萬貫錢財,你覺得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算事嗎?”
看著他臉上的輕松的表情,宗潁這才忽然發現,原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件事情,哪怕是在官場上也是一樣的啊!
就算是皇帝老子,在這句話面前好像也是一樣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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