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宸放下手里的罐子，又拿起另一個。
這個罐子就裝著聶良品嘗過的那種晶石。
寧宸壓低聲音說：“陛下，這個叫秋石丹...其實就是從童子尿中淬煉提取來的。”
聶良臉色一陣發白，胃里一陣翻騰。
他扭頭看了一眼還在干嘔的耿京，心里頓時舒服多了，好歹自己舔的是童子尿，還是淬煉過的...耿京吃的可是便便啊。
玄帝臉都黑了。
他想知道自己吃的仙丹里，有沒有這些東西？
但當著這么多人，他也不好意思問。
“陛下，這個叫夜明砂，就是蝙蝠的糞便。”
“這個是望月砂，是兔子的糞便。”
“這個是鴿子屎，因為大多鴿子屎都是往左盤，所以也叫左盤龍。”
“還有這個...”
寧宸如數家珍。
玄帝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青一陣白一陣的。
“別說了...”
玄帝已經聽不下去了。
如果他吃的仙丹里有這些東西，說明他吃了很長時間的屎，還是各種屎。
他強忍著怒意，問道：“這些東西里面都有毒？”
“沒有...這些其實都是藥，就是原料惡心了點。”
寧宸轉身拿起一塊丹砂礦石，繼續說道：“真正有毒的是這個，這是丹砂礦石，煉丹必須用到的東西。”
“丹砂燒之成水銀，積變又還成丹砂...這東西里面含有汞，水銀等有毒物質。”
“這些東西，匯聚成丹，初始服用，的確會讓人精神大振，但其實是在燃燒精血，透支生命！”
“服用時間久了，人就會中毒，身體機能被徹底破壞，輕則人會變得越來越暴躁，精神失常。重則...突然暴斃。”
玄帝的心猛然一沉，臉色發白。
全公公也被嚇呆了。
“寧宸，你是怎么發現仙丹有毒的？”
寧宸道：“臣曾跟陛下說過，年幼乞討時，遇到一位高人，這些都是他教給臣的。”
“幾日前，臣在城外的胡秀才家，發現了大量的丹砂礦石，當時便心生疑竇...因為這東西有毒，而且是煉丹之物，便暗中著手調查，但一直沒有什么眉目。”
“直至今日，遇到丘仙師，臣立馬想到，胡秀才家的丹砂，是否是給養丹司準備的...如果陛下服用的仙丹中摻了丹砂，那必然是毒丹，有人圖謀不軌，想要謀害陛下。”
“所以，臣略施小計，拿到了一枚仙丹...回去立刻做了實驗，果然跟臣猜想的一樣，這丹有毒。”
“因事情太過嚴重，臣立即稟告了耿大人，又擔心養丹司的人提前得到消息，銷毀證據，所以擅自決定，先拿人，再稟奏陛下。”
玄帝凌厲的目光落到了大仙師身上。
大仙師面如土色，如喪考妣，瑟瑟發抖。
“大仙師，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大仙師明白，如果這件事落實，他死定了。
“陛下，冤枉啊...陛下所服用的仙丹，里面并未摻雜丹砂，所以并沒有毒...”
寧宸怒道：“大仙師，事到如今，還敢巧言狡辯...其實要檢驗仙丹是否有毒并不難，只需將仙丹以水化開，再以銀針檢驗便明白了。”
“你若現在承認，或許陛下還會對你網開一面，你若狡辯，一旦被查出來，不將你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恨。”
大仙師面無人色，嘴唇哆嗦，心態崩了。
“陛下恕罪，求陛下開恩...”
玄帝臉色難看至極。
寧宸心里冷笑，這大仙師的心理不行啊，稍微一嚇唬就扛不住了。
其實銀針試毒，是因為物質中的硫導致銀針變黑，而很多毒中不含硫，所以銀針根本測不出來。
玄帝雙拳緊握，指骨泛白，可見心里的憤怒。
他沒想到，一直服用的仙丹，竟然是毒丹？
若非寧宸心思縝密，發現了丹砂礦石，暗中調查...他這個皇帝，怕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寧宸，朕的情況如何？”
玄帝緊張地盯著寧宸，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其他人也是一臉緊張。
寧宸問道：“陛下服用這仙丹多久了？”
玄帝想了想，道：“有五六年了。”
“陛下昨日是第一次暈倒嗎？”
玄帝點頭。
寧宸笑了笑，道：“陛下別擔心，既然只是第一次暈倒，那就證明陛下中毒不深。”
“不過，陛下服用的時間不短了，對身體機能的損傷肯定是有的，但這也不用擔心，陛下正值壯年，只要用臣的法子，保證陛下長命百歲。”
玄帝重重地松了口氣。
其他人也是，剛才緊張的連呼吸都忘了。
玄帝有些急切地問道：“寧宸，你說的法子是什么？”
寧宸笑道：“喝水，鍛煉。”
“水乃是生命之源，可解百毒...陛下日后多喝水，多排尿。”
“當然，還得配合鍛煉，比如練拳，跑步...但必須出汗，出汗也是排毒。”
“另外，讓宮中御醫給陛下開一些排毒養身的藥...藥補不如食補，回頭臣在給陛下開一張食療的方子，讓御膳房照著方子做就行。”
玄帝道：“這樣就行了嗎？”
寧宸點頭，“請陛下相信臣...臣愿意用命作保，保證陛下龍體康健，長命百歲。”
玄帝臉上罕見地露出笑容。
“寧宸，你可真是上天賜給朕的福星。”
聽寧宸說的如此誠懇，玄帝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耿京？”
“臣在！”
“讓你的人把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全都帶回去...回頭朕會吩咐你怎么做？”
耿京急忙道：“臣，遵旨！”
“聶良，封查這里的一切，關閉養丹司，派人把守，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禁止靠近。”
“是，臣領旨！”
玄帝看了一眼寧宸，道：“寧宸，你隨朕來！”
玄帝坐著轎攆，寧宸屁顛顛地在旁邊跟著，一路來到養心殿。
玄帝讓其他人退下，只剩下寧宸和全公公。
玄帝坐在龍案后面，看著寧宸。
寧宸低眉順眼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小聲道：
“陛下能不能賞賜臣一杯水喝啊？忙活了一晚上，嗓子都干得冒煙了。”
全公公嘴角抽搐，敢跟陛下討水喝的，寧宸還是第一個...連那些王公大臣都不敢。
玄帝看了一眼全公公。
全公公心領神會，走到一旁泡茶去了。
玄帝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寧宸，朕吃的那些丹藥里面，有沒有摻你說的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