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秦行宮。

  雍帝與傅家眾人,全將一切安排得妥善。

  所有人到時,已是夜幕降臨。

  金碧輝煌的大殿華燈初上,珍饈美酒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傅瑜君也來了。

  在來這兒之前,她去了趟詔獄。

  云震嶸被捆在那十字樁上,受盡嵇鐵巖的百般用刑,全身上下無一點好處。

  可他不敢認罪,不寫供詞,還在等著帝長淵來救他。

  看到傅瑜君進來時,他更是聲音沙啞:

  “瑜君……瑜君,我罪不當死,男人本就是三妻四妾,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會犯之錯……”

  傅瑜君心口一梗。

  當年他求娶她時,可不是這么說的。

  那時風華正茂,草長鶯飛,他在丞相府院中,親手為她種柳樹。

  見到她來,他將磨得盡是血泡的手藏于身后,笑得溫柔:

  “此生只愛瑜君一人,即便為了瑜君去死,也甘之如飴。”

  如今……

  傅瑜君眼神凄涼,卻又冷漠得再無一絲情感。

  “是非對錯已不重要。

  你若寫下供詞,若最后太子殿下未救你,我可保你留一條命。

  若執意不改,如今有西燕國插手,你說太子殿下真有幾分能耐救你?他又是否會救你?”

  云震嶸眸色一僵。

  其實如今時局,他已很是清楚。

  帝長淵想力挽狂瀾,難如登天。

  況且帝長淵本就是唯利是圖之人,會冒著危險救他嗎?

  他每天在等的,不過是一分渺茫的希望……

  他抬眸問傅瑜君:“你真愿意留我一命?”

  傅瑜君“嗯”了聲,看綠翹一眼。

  “夫人……”綠翹很想勸說,這種人死不足惜!

  但傅瑜君態度堅定。

  綠翹只能拿了紙筆上前,解開他一只手,冷聲道:“請吧。”

  云震嶸再三糾結后,不得不寫下供詞。

  “為娶陳之薔,以情花綻設計傅瑜君與雍帝陸盛雍……”

  包括細節也寫了出來。

  從泡酒到清明會……與云驚凰之前推斷的一模一樣!

  傅瑜君看得目光刺痛,提醒:

  “再寫一份,當年是你自愿娶趙如蕙入府,引狼入室,并未嚴加管教,致使凰兒被替換,受盡苦楚。

  多年來,你百般傷害凰兒,未盡父親之責!”

  她今日不僅要為云初鷺正名,也要為云驚凰!

  讓眾人知曉云驚凰不易,也知曉整個家全是因云震嶸,而毀得一塌糊涂!

  云震嶸為了活命,繼續落筆。

  反正這些事已是世人皆知,只是缺個定論而已。

  完成后,傅瑜君拿著狀紙轉身就走。

  到門口時,她叮囑衙役:

  “日后他之任何消息,除了死,不必再傳入相府!”

  “夫人……”

  云震嶸立即叫住她:“你……你什么意思?”

  方才她還說,只要寫下狀紙,她就會留他一命。

  如今卻……

  云震嶸意識到什么,瞳孔直顫:

  “你……你騙我?”

  傅瑜君回頭看他一眼,唇畔勾起一抹凄冷的苦笑:

  “你不也是騙我嗎?”

  騙了她整整二十年。

  此刻。

  傅瑜君拿著那兩張狀紙來到行宮之中。

  雖然眾人只讓她在府中休息,但她還是來了。

  隆重的錦服,盡顯書香夫人的優雅、端秀。

  傅家人見她來,立即全數走出大殿迎她。

  傅圣禮扶住她:“姑母。”

  “瑜君,今日這等場合,你不必來也無礙。”傅崇堅口吻中盡是疼愛。

  他這個女兒從小被傅家寵大,從未經歷大風大浪,近日卻……

  傅瑜君淺笑:“無礙,我已是當母親的人。”

  哪怕曾經她也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嫡女,掌上明珠,但如今,為母則剛。

  她拿出兩張狀紙交給傅崇堅。

  傅崇堅一看,眸色微亮。

  “很好!很好!”

  兩張狀紙,加上雍帝那邊安排的封靜和公主詔書,今夜,足以為云初鷺證明!

  還能順便也讓凰兒昔日所受的苦,展現在眾人面前,日后不再讓任何人非議她!

  “走,外面風大,進去談。

  時間也差不多了,讓初鷺也一同過來!”

  傅家眾人并肩一同走進金碧輝煌的大殿。

  里面坐的盡是王公貴胄,燭光璀璨。

  而他們這一行人,華服錦衣,個個驚為天人,依舊是全場焦點。

  今夜,他們所有人將在這里,為云初鷺、云驚凰撐腰!

  可——

  就在這時!

  紅霜跑過來,難得慌張地道:

  “國公,公子們,夫人,不好了!初鷺小姐不見了!”

  “你說什么?”

  幾人幾乎同一時間出聲。

  紅霜答:“初鷺小姐說疲乏,想睡一會兒,我們便在房門外等著。

  期間里面沒有傳出過任何動靜,方才見時間差不多了,奴婢進屋準備喊醒初鷺小姐,卻發現房內無人!”

  傅司霆當即命令:“寒冰,立即帶人從后窗處行動、布網式搜尋!”

  坐在角落里帶著雁兒、看似沒心沒肺吃糕點的云驚凰,也第一時間皺緊眉頭,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

  云初鷺生性膽小,出了那種事,現在恐怕最怕的就是給人添麻煩,不會再無緣無故亂跑。

  興許……是出事了!

  云驚凰當即起身,帶著雁兒一同找尋。

  今夜晚宴的主角、明日的正太子妃忽然不見,很快就引起軒然大波。

  雍帝帶南燕國人,搜。

  傅家全家出動,找。

  文武百官,分開尋找,只想趁此機會與太子妃攀關系。

  宋燕時今夜也被邀請入宮,做過將軍的他,快速全宮找尋。

  所有人都在找。

  很快,有人在一偏僻小道找到一枚落地的玉簪!

  春蘭哭著直說:“這是初鷺小姐的發簪!卡得那般緊的,按理說不會輕易掉!”

  傅司霆還算冷靜,眸色深邃地看向小道的方向。

  傅云燃正巧問:“此路通向哪兒?”

  傅司霆:“長淵殿。”

  現場眾人頓時松了口氣。

  長淵殿。

  那就是太子殿下的居所。

  兩個熱戀中的男女,悄悄見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這云初鷺小姐也太不懂事了。

  明日就是大婚,今夜雍帝與傅家還為她籌備這么大的場合,她也那么不知分寸?

  遠鄉養大的,到底是遠鄉養大的。

  所有人對云初鷺心中多了兩分鄙夷。

  可云驚凰心中更是拉響警鈴。

  云初鷺已經知道真相,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還去見帝長淵?

  難道……

  “去看看,一起將她帶回來!”

  云驚凰看似刁蠻,實則快步朝著長淵殿趕去。

  一行人跟著,烏泱泱的一大堆,到達長淵殿門口時,就見所有宮人在外面忙碌。

  而內殿門外,只守著林雋一人。

  林雋看到眾人來,第一時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見過雍帝,太師,輔國公……”

  他的聲音極大,特地說給房內的人聽。

  云驚凰命令:“開門!”

  “殿下正在沐……”林雋還想找借口拖延時間。

  但云驚凰大步走過去,一腳踹向房門。

  林雋本來想攔她,可傅司霆一劍冷冷架在他的脖頸上。

  傅云燃也取出身上冰冷的槍支,瞄準林雋的頭顱。

  想傷小妹,問過他們的武器!

  于是那一刻、

  “咚”的一聲,房門頓時被踹開。

  所有人看去,瞳孔在頃刻之間緊縮,個個驚怔當場!

  只見滿地狼藉,盡是衣物落地。

  而帷幔掛著的,可以清晰看到床上的情況!

  云初鷺幾乎不著寸縷,全身上下盡是青紫、淤痕、傷口。

  床上還有一大灘血,染紅那淺金色的錦被。

  她臉頰也腫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頭發凌亂。

  細白的手腕垂掛在床邊,毫無生氣地垂著。

  那張臉,更是連唇色都已發青。

  這……

  這是遭遇了非人的凌辱!

  遭受何等暴虐的對待!

  而旁邊的帝長淵也衣衫不整,暈睡在床里。

  床上被褥上,四處可見黃白色污漬。

  帝長淵……一個太子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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