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燕時邁步走過去,已將情緒收斂得干干凈凈。

  云驚凰率先開口:“宋將軍,多謝你將初鷺帶回來。

  另外、她與十一殿下……不對,是太子殿下的婚事,你不必想太多。

  初鷺只是被太子欺騙,假以時日她……”

  “驚鴻神督。”

  宋燕時打斷她的話,清正而立:

  “無礙,初鷺能嫁給她愛之人,我為她高興。

  只望她往后余生平安喜樂、鳳協鸞和,足矣。”

  云驚凰不由得嘆息:“你錯了,初鷺她并無愛之人。

  準確地說,她從小缺乏安全感,只會對對她特別好之人產生感情。”

  其實宋燕時救了云初鷺,云初鷺是愛的。

  宋燕時是第一個會跳進水里奮不顧身救她的人,也是第一個那般近距離接近的男人。

  只是……

  “宋將軍比起太子,缺得是那般居心叵測的算計,以及處心積慮接近的手段。”

  “宋公子的優點是正人君子,處處守禮、講禮。

  但這對初鷺而言,又恰巧是缺陷。”

  “初鷺從小沒有安全感,所以你的保持距離,在她看來都是你在嫌棄她。”

  “你對她的成全,在她看來,亦是顯得她可有可無。”

  宋燕時長眉擰了擰,敏銳抓住關鍵。

  “你說太子居心叵測、處心積慮接近她?”

  云驚凰其實不想讓宋燕時也牽扯進這樁事。

  如果最后真的暴露,能被牽連的人越少越好。

  她道:“不是這個意思,我今日來找你,也不是為初鷺開解。

  若你能放下她,另有所愛,是最好之結局。”

  宋燕時遭逢宋家巨變,如今還要一個人撐起宋家門楣。

  再花心思去寵著云初鷺,會挺累。

  “事到如今,我只是有件事想求宋將軍幫忙。”

  宋燕時:“驚鴻神督有何事,盡可直言。”

  夜色深沉。

  一場無形的博弈又在展開……

  長淵殿。

  一向冷清無人的宮殿,即便到了晚上還絡繹不絕。

  所有人攀附帝長淵。

  有的道歉,有的阿諛奉承,賀禮堆積得狹窄的宮殿幾乎放不下。

  林雋喜:“恭賀殿下!”

  殿下總算苦盡甘來!

  待東宮收拾干凈后,禮部擇吉,太子殿下便能搬過去,再也不用住在這般狹窄的宮殿!

  帝長淵看著那么多禮物,卻只有滿滿的不適應,甚至連怎么拒絕人都不會。

  一來,他知曉皇帝有安排人暗中盯著他,他必須表現出這幅手足無措的姿態。

  二來,從小到大,他也是的確從未收到過這么多禮品,從未有如此多人來奉承……

  云震嶸在遠處看了眼,眸色深沉。

  帝長淵不愧是帝長淵,會演。

  這般人,才是他應當輔佐的明君!

  也只有這般有能力之人上位,他將來才有可能壓倒傅家!

  云震嶸回到御書房,對皇帝稟告:

  “皇上,臣在暗中看了許久。

  太子殿下的確很受寵若驚,被一群朝臣奉承得手足無措,說幾次拒禮拒不掉,比別人送禮的還要尷尬。

  那般姿態,不是能裝出來的。

  而且他自愿去為質,是置自身于不顧,皇上盡可放心便是。”

  帝高祁看了眼遠處的德公公。

  其實他安排云震嶸去監視帝長淵后,還安排了心腹德公公前去盯著。

  一來是想看云震嶸是否誠實,二來也是想看云震嶸與帝長淵有沒有什么勾結。

  如今德公公回給他一個眼神。

  看來,的確是他多慮了。

  “云愛卿,坐。”

  帝高祁走到一茶桌前,給自己斟了杯茶。

  云震嶸坐在下位,謝恩后,有些憂慮地說:

  “皇上,有一番話臣心知不當講,但又必須得稟告圣上。

  這一日的觀察下來,臣發現長淵殿下是至純至簡之人,懂得官場之道甚少。

  他能走到今日,得太子之位,全仰仗于皇上的寵愛。

  若沒有皇上,可能太子依舊是個不受人待見之皇子。”

  這番話其實可謂十分大膽。

  但帝高祁喜歡聽這些話,畢竟是實話,也越發襯得他威嚴尊貴,掌控他人生死。

  云震嶸接著說:“但仔細想來,前些日子,先有人檢舉長淵殿下私下經商;

  后前太子落敗,看似是太子謀反,可長淵殿下是受太子羽翼保護啊!

  太子剛對長淵殿下好一些,就突遇變故……

  甚至狼閣一事,全數證據直指長淵殿下,致其險些被斬首示眾……”

  云震嶸滿臉憂慮:“不知皇上是否有感覺,似乎一直有人在背后操縱著,幾乎三番兩次,欲置長淵殿下于死地?”

  帝高祁神色也越發凝重。

  這些問題他一直在斟酌,他在想是誰。

  原本昨夜之前還覺得不可能是帝臺隱,但經過昨夜之事……

  云震嶸擔憂道:“臣如今沒有絲毫頭緒,不知到底是誰會對長淵殿下如此針對。

  但他們咄咄相逼,如今長淵殿下又成了太子,恐怕對方更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對長淵殿下動手。”

  帝高祁冷哼一聲:“傷我皇室之人,必誅!

  不論是誰,先安排一隊金甲衛去保護太子。”

  “皇上圣明!臣也有此意。

  但金甲衛擅長的是宮內防守,一些江湖宅門手段,恐怕……”云震嶸疑慮重重。

  帝高祁目光落向他:“依云愛卿所見,此事應當如何做?”

  云震嶸站起身,行禮道:

  “臣認為應當安排傅司霆公子、在太子大婚之前,全權負責太子安危。

  朝中有能力者,恐怕除了司霆,再無他人。

  況且依臣所見,對長淵殿下動手之人,是不擁護長淵殿下之人!”

  “而傅家……顯然不擁護長淵殿下……”

  云震嶸說:“不論是與不是,若由他們負責,他們即便想出手,也不敢再亂來。

  因為一旦失職,可全權問責傅家。”

  帝高祁不禁喝了口茶,“云愛卿,你還當真是大義滅親!”

  “皇上,臣只是想為您分憂。”

  云震嶸毫不心虛地、又關切地迎上帝高祁的目光:

  “且傅家若不私下胡作妄為,也不用愁得皇上這般防備著他們。

  臣這些年也未做任何傷害傅家人之事,只求他們能忠心耿耿、效忠于皇上而已。”

  帝高祁心中寬慰:“能得如此愛卿,是朕的福氣。”

  還有帝長淵……

  其實比起帝臺隱那個有母族支持的皇子,他的確更喜歡帝長淵。

  帝長淵沒有勢力,全倚仗他這個父皇,不需要忌憚,很好拿捏。

  “一切就按云丞相說的辦,讓傅家大公子負責保護太子安危!”

  他還道:“對了,戶部主事缺一人,云丞相有何見解?”

  云震嶸低頭:“皇上,新立太子,有諸多不服。

  且當初若不是橫遭人算計,太子殿下早已掌戶部之事。

  臣認為應當讓太子殿下擔任,做出一番業績,正巧堵住悠悠眾口。”

  于是……

  當夜。

  傅司霆奉命入宮,近身保護帝長淵安危。

  還有一隊金甲衛也在長淵殿周圍保護,可謂將長淵殿防得固若金湯。

  云震嶸昨夜與帝長淵結盟,自然知曉了帝臺隱一黨之事。

  哼,他倒想看看,還有誰能在這個時候對帝長淵動手!

  從今日起,誰也別想阻止那場大婚,別想阻止他成為太子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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