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了。
從車站走出來,冷空氣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喬羽在出車站前,提前把帽子帶上圍巾圍上,并順勢將顧辰時的羽絨服帽子給卡到他頭頂。
順利打到出租車,二十分鐘后,在小區門外下車。
用一天時間,千里之外兩個城市來回奔波,現在塵埃落定,讓顧辰時有點恍若隔世。
一路上燈光璀璨,乍一站在家門口,昏暗的路燈給這里蒙上一層淡淡的蕭條意味。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新的一年即將來臨,好夢幻。
安靜的樓道里,他們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兩人都沒有說話,怕不小心吵到鄰居。
爬上四樓,喬羽打開房門,里面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
顧辰時道:“你先把燈開開。”
他要等她把燈開開再回自己家。
喬羽聽話的打開燈,顧辰時笑道:“明天見。”
喬羽見他轉身,忍不住叫住他:“顧辰時。”
顧辰時回頭,眼底隱隱藏著些許期盼。
明明是喬羽叫住他,可當顧辰時看過來時,她忽然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嗯……今天太晚了,明天別起太早,睡會兒懶覺吧……”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顧辰時點點頭,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不過他并不清楚自己剛剛在期盼什么,現在又在失落什么。
他打開房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后面。
喬羽把門關上,倚著房門,手虛握成拳,在腦袋上輕輕敲了兩下。
喬羽,你在想什么呢?
你得到的已經夠多的了,你不能太貪心。
你……你配不上他……
他這么好,值得更好的女孩……
想到這里,喬羽忽然有點沮喪。
你不是已經做好孤老終生的打算了嗎?
這句靈魂發問,讓喬羽“清醒”了一點。
她默默走到衛生間,洗漱過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她覺得可能是她睡覺姿勢不對,于是側著睡趴著睡,翻來覆去仍毫無睡意。
早知道她在回程路上就不睡了。
她煩惱的睜著眼睛,無意識的望著黑不溜秋的虛空。
她這是怎么了啊!
一閉上眼,眼前便浮現出顧辰時陽光帥氣的側顏。
一想到他,心跳也跟著亂了。
這感覺從來沒有過,很陌生,讓她有些無措。
但并不討厭。
……
……
顧辰時躡手躡腳走進屋,怕吵到爸媽,連燈也沒開。
但燈卻忽然亮了。
顧辰時嚇了一跳。
顧城打個哈欠:“回來了?”
顧辰時“嗯”了一聲,意外道:“爸,你一直沒睡?”
顧城道:“睡了,不過你們沒回來,我睡不踏實。”
睡不踏實的不止顧城一個。
景蘭的聲音從臥室里傳出來:“是辰時回來了嗎?”
顧辰時回應道:“是我。”
“行,安全回來就行。”景蘭的聲音里帶著沒睡醒的倦意。
顧城道:“快去洗洗睡吧。”
“知道了爸,你也趕緊進去繼續睡。”
顧城哈欠連連的進臥室了。
雖然時間不早了,但顧辰時還是洗了一個熱水澡,驅驅身上的疲憊。
坐在床邊擦頭時,顧辰時忽然想,她睡了嗎?
睡前是不是也會選擇洗個澡?
她頭發長,頭發長難吹干,肯定會比他睡得晚,明天估計難爬起來嘍。
不過不要緊的,反正沒有什么要緊事,多睡一會沒什么。
顧辰時很快把短發吹干,躺在床上七想八想,眼皮越來越重,很快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一墻之隔的喬羽,正在努力和心中的雜念相抗衡,最后到底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只知道當她睜開眼,一看時間,八點半了。
她蜷在被窩里。
可能是沒什么安全感,她睡覺時喜歡把自己蜷成一團。
睜開眼睛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醒有沒有醒,起沒起床?
喬羽有點想不通。
這么無聊的事情她為什么會想得如此出神。
她抱著棉被坐了起來,揉揉眼睛讓自己醒醒困,然后開始穿衣服。
洗漱過后,去對門。
景蘭夫婦早就起了。
夫妻倆坐在廚房里,有說有笑的在挑蝦線。
景蘭回頭看到她,意外道:“小羽,你昨天回來的晚,怎么不多睡會兒?”
“不困了。”
喬羽回道,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不自覺在尋找某個身影。
沒看到顧辰時的身影。
景蘭道:“辰時還沒起床呢——這臭小子,只要有機會,恨不能睡到天荒地老。”
喬羽替顧辰時說話:“阿姨,我昨天在車上睡了一路,所以不怎么覺得困,顧辰時沒睡。”
“小羽,早餐給你留在鍋里了,快來吃。”顧城招呼她。
早飯八寶粥肉包子。
喬羽拿湯勺一小口一小口喝八寶粥,微微有點甜,很好喝。
喝到一半時,顧辰時終于起了。
顧辰時睡眼朦朧,哈欠連天。
興許是昨晚洗頭的原因,在經過一夜“蹂躪”,他頭頂有一小撮頭發翹了起來,看起來呆呆的,還有點可愛。
顧辰時看到喬羽,先是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道:“你起來了?起這么早。”
喬羽想說不早了,但立馬想到自己要是這么說了,好像有內涵他起的晚的意思,于是笑笑,沒說話。
景蘭和顧城一上午都在廚房忙活。
顧辰時和喬羽想去幫忙,被趕了出來。
“去去去,這里沒你們什么事,廚房太小了轉不開這么多人,你們去客廳看電視去,等著吃午飯就行了。”
顧辰時也就不客氣了——跟自己的爸媽,客氣啥?
他從廚房離開時不忘叫上喬羽:“走吧,別在這礙事,等會又該挨罵了。”
來到客廳,顧辰時把電視打開,隨后將遙控器遞給她:“想看什么你自己選。”
然后他自己坐在沙發上,低頭盯著手機看。
喬羽坐在他旁邊,眼睛盯著電視——哪怕電視里的節目對她沒有任何吸引力。
她很滿足。
而且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居然也可以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快快樂樂過新年。
哪怕這是別人的家,但她竟神奇的融入了進來,并不自覺把自己當成這里的一份子。
并且,這個本不屬于她的家的家,很溫柔的接納了她。
這在以前,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顧辰時忙著回短信。
聚會具體日期確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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