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往屋子里去,大門卻忽然被推開,內侍提了個食盒進來:“姑姑,膳房那邊送食盒過來了。”
謝蘊一怔,膳房竟然還顧得上她?
她頗有些驚訝,卻到底是松了口氣的:“勞煩你送進來吧。”
內侍似是怕她再摔了食盒,答應得十分痛快,不止將食盒送進了屋子,還殷勤地將飯菜都擺了出來。
“天氣冷,再晚一些就該涼了,姑姑快用吧。”
謝蘊道了謝,許是這兩天太過倒霉,現在運氣就來了,她隨手一摸就碰到了筷子,夾起來的菜也沉甸甸的,她小心咬了一口,卻只是一口就愣住了。
蛋黃月餅。
除夕節,膳房怎么可能會送蛋黃月餅過來。
她心口顫了顫,險些拿不穩筷子。
外頭卻忽然有人傳走水了,內侍連忙出去查看情況,謝蘊幫不上忙,便仍舊坐在桌前,冷不丁外頭卻進來一個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姐姐,快換衣服,我這就送你出宮。”
謝蘊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是良妃。
她很是茫然:“你在胡說些什么?好端端的我出宮做什么?”
“你說為什么?”
竇安康反問一句,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謝蘊便將一副手籠套在了她手上。
那一瞬間什么都不用說謝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看見了自己手上的傷,什么都知道了。
“安康......”
“姐姐,我都安排好了,你換了宮人的衣服跟我出去,我送你去扶風找那位神醫,你一定可以治好的。”
謝蘊聽得出來竇安康的認真,她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樣,沒有嫌惡,沒有疏離,反而盡心盡力的來幫她。
她不是不動容,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答應。
“你這兩日來往太頻繁,我一走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你做的,你不知道我的敵人都是誰,我不能這么連累你。”
“我是不知道。”
竇安康并不辯解,她自小體弱多病,的確不如謝蘊那般對事事都嗅覺敏銳,可那又如何呢?
“可他們再厲害,也不能殺了我吧?皇上就算生氣,最多也不過是貶斥奪位,反正我素來深居簡出,被關起來反而清凈。”
她緊緊抓住了謝蘊的手:“姐姐,你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我們試試吧,萬一真的找到了呢?”
謝蘊心口顫了一下,不得不說竇安康的話正中她的命門,她從來都不是個肯認命的人,當初遭遇齊王的變故時是如此,謝家敗落時也是如此,但凡有一線生機,她總是要掙扎一下的。
可她擔心的是折返掙扎之后,會得不償失。
會讓竇安康成為眾矢之的,替她受累;也會白白浪費了最后的時間,連最后的陪伴都給不了殷稷。
“安康,你再讓我想想......”
“沒什么好想的。”
竇安康將宮女的衣衫披在了她的身上,摁著她坐在了椅子上,替她梳宮人的發髻。
“姐姐,我們只往前看,不問后果。”
她替謝蘊梳好頭發,將一份路引塞進她手里:“你今日即便拒絕,我也會帶你走的,我知道你睡過去輕易醒不過來。”
謝蘊一時語塞,她既為竇安康孤注一擲的勇氣動容,又越發替她的往后擔憂,可事已至此,的確容不得她再猶豫。
她俯身緊緊抱住了竇安康:“安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