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仙道神主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憶不起
  朦朧之中,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子呼喊著:“白離...白離...”。

  雖看不清她的模樣,也看不清她穿的是什么衣裳,但是白離卻莫名有一種親切感,他朦朧之中循著聲音朝她奔跑了過去。

  那女子奔跑著,在前面不斷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向他招手。他很快就跟了上去,如同吃了蜜糖一般抓住了那女子的手,兩個人無憂無慮,奔跑,歡笑,跑過小溪,跑過草地,駐足過街邊的飾品店,枕過草原,眺望過天空。

  后來,夢境陡然一轉,白離感覺到極大的不適應,他再次睜開眼睛,滿目盡是人類的尸骸。手,腳,腦袋到處都是,而且在他的頭頂,正在發出乒乒乓乓,轟隆轟隆各種碰撞的、氣爆的、呼喊的聲音。

  在天空中,穿著各不相同制衣的男男女女在相互廝殺著,沒有任何的禮儀,沒有性別之分,只有無盡的狂暴和沖殺。

  不斷有人從天上墜落,又不斷有人從遠處御劍御風而來。不斷有人躺下,有刀劍破碎。冰天雪地中,以人軀為枝,刀劍為葉,把雪地點綴成一片花海。

  他和她在遠處的山石后面,見到此情此景,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眼睜睜心顫顫或出于好奇或出于懼怕,將這一場廝殺盡收眼底。天上的風雪越下越大,逐漸將地上的尸骸掩埋,同時也把他二人掩埋。

  戰斗持續了很久,天寒地凍之中,二人渾身顫抖不已,只好相擁取暖,他用胸膛暖著她的頭,她用有嘴不斷地給他的雙手哈著熱氣。等交戰聲停息,二人已為一體,像是死了,又好像還有一口氣。

  “師兄!有兩個孩子還活著!”一位青年道人道。

  “嗯!帶回宗門!”一個須發皆黑的中年道人發出濃重的鼻音。他手執拂塵,一揮,兩人懸空而起,落上他腳下的一柄仙劍,冰雪瞬間從二人身上消散無蹤,連一點濕潤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耳畔的風呼嘯著,驚醒了白離二人,白離先醒了過來,看著自己和女子在一柄大劍之上,而下面是在急速退去的山川和河流,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連忙搖醒了她,并用身子護在她的前面,對仙劍劍尖立著的道人大聲道:“你是何人?要怎樣?”

  “我是何人?哈哈哈!你可以叫我師父,我們回定山宗!”

  一路警惕,一路震撼,一路無話。

  回到定山宗之后,那中年道人果然收下白離為徒,而女子后來則被一位仙姑帶走。

  少年哪只離愁,分別時,兩人心中雖有不舍,卻終只作凝望,連道別都不曾說出。

  五年后,仙門大競。

  那時她已經是芳華絕代,仰慕者甚眾。而他劍氣縱橫,聲名鵲起。二人在仙門大競中大放異彩,被譽為仙宗絕代雙驕。兩人再次相遇,說不出歡喜,道不盡離愁。

  大競之后,二人得閑漫步山巔,互訴衷腸,方知幾年前便彼此情根深種。二人相擁相依,無數深情化作一吻。言及未來,得知他已是一宗少主,取道名離元子,她失望含恨離開,自此,兩人再未相見。

  二十多年后,白離得知她已經成為一宗之主。

  夢境到此為止。而做夢的人此時還端坐在石床上。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他最近總是夢到什么東西,他感覺到自己與誰度過了此生最快樂幸福的時光,那人的離去,也是他此生經歷過最大的悲愴。但是每次醒來卻什么都記不得了。

  這一次,離元子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他平息內視,不斷追尋那段記憶,想讓這夢更長久一些,更想看清那女子的模樣。但和之前一樣,當他睜開眼睛,那些記憶或者夢境飛也似的從他頭腦中忘卻,只余下不知來由的失落和悲傷。

  離元子睜開雙眼,若有所思,雙手重疊暗合天地又互為翻轉,如是再三,自雙手間生起一團白色氣旋,氣旋越聚越大,等到碗口般大小時,他猛然將氣旋壓入胸中。

  “噗!”一口黑色的血液猛然從離元子口中吐出。

  剛一觸地,那黑色的血液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離元子閉目調息,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才重新睜開眼睛,看著石墻。他的眼光此時亮得驚人,心思空明而純粹。

  邱辭在獲得了楚曦的畢身經驗之后,一時間對于醫理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拓展。對于祛除毒物的方法也有了許多思路,雖然這其中很多都是楚曦嘗試過無效了的,但以邱辭如今的修為,他與楚曦使用的就算是相同的方法,也說不定能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而且邱辭還有一個楚曦沒有的得天獨厚的條件,那便是陰陽乾坤鐲。經過陰陽乾坤鐲,無數的靈草植物都可以飛速生長,而且,鐲子中靈氣濃郁,凡品也能化為神奇。這樣的材質,加上楚曦的藥理藥方,接連幾天的試驗,邱辭煉制了幾粒解毒的丹藥,并經過與毒液的反復混合,他已經自信,這就是可以解除靈羅蛇毒的藥丸。他相信,只要詹瀟瀟服下,便能恢復如初了。

  但他并沒有立即讓詹瀟吃下藥丸。這些藥雖然是解藥,但本身也是毒,他沒有辦法把詹瀟瀟當做試驗品。接連忙碌了幾天,詹瀟瀟都沒有表現出異樣,一度讓邱辭感到這毒是不是已經徹底清除了,但這種念頭馬上就被他剔除。他不敢有一刻倦怠,靈羅蛇毒可不是開玩笑的,現在的他是在與時間賽跑。他每天除了研究藥理,培植草藥,還要為詹瀟瀟做飯,整個人隨時都處于忙碌狀態。

  這一切,詹瀟瀟都看在眼里,露出濃濃的感動。

  丹藥煉成的那個晚上,天空劃過一顆巨大的流星,就像是火團一般,拖著長長的尾巴,把整個天空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邱辭眼中猛然光亮一閃,一個傳訊符當空虛顯。他眉頭緊鎖,隨即將拳頭握得老緊,片刻之后又松了開去。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嗎?”詹瀟瀟關切地問。

  “一件小事!”

  邱辭不愿意說,詹瀟瀟也不再問,體恤地點了點頭。

  邱辭將因為那顆流星和傳訊符一瞬間閃過的許多雜念清出腦海,隨即萬象法隨分化出一個分身。他此時打算以分身試靈羅蛇毒和解藥。

  這是在詹瀟瀟吃下藥丸前的最后工序,也是最關鍵的試驗,一旦分身體內毒素清除,那便可以放心讓詹瀟瀟服下藥丸了。

  對于試毒這件事情,詹瀟瀟原本是非常擔心,但是邱辭再三保證,她最后只好同意了下來。

  分身在手臂上以指割開一道口子,痛感立即傳回邱辭本體的腦中,他將一滴靈羅蛇毒液滴在創口之上,蛇毒迅速滲透并流轉了全身。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就像詹瀟瀟初中毒時一樣。

  詹瀟瀟中毒之后,很快就昏厥了過去,但邱辭的分身由于是本體控制,并沒有昏厥,但是本體表情也非常痛苦,他立即取出一粒練好的藥丸,將其中的一顆躊躇滿志地給到分身手里,讓他一口吞下。

  接下來就是見證藥效的時刻了,整個過程邱辭閉目內視,他能夠感受到蛇毒和解藥在身體里的流轉碰撞和彼此消融,他的表情也在不斷地變化著,時而皺眉,時而痛苦,時而舒展,時而歡笑。

  詹瀟瀟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護著他,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打擾他就是在添亂。但是,她的眼睛里早已噙滿淚水,只是邱辭閉著眼,看不到。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邱辭的表情安靜了下來,放松且洋溢著歡喜。他的身體合二為一,但卻一動不動。

  詹瀟瀟一時間慌了神,不知是不是出現了什么壯況。

  良久,邱辭竟然響起了輕微的酣聲。

  詹瀟瀟不禁莞爾,但是隨即她鼻子一酸,眼睛一紅,淚水止不住滴落。

  這些天,這個男人對她的無微不至和真心的關懷,她都看在眼里。看著他為自己日不能息,夜不能寐,甚至為了自己以身試毒,她感覺到幸福。但她再也不想他為自己做任何事情了,她能夠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已經是他的拖累。

  她揮了揮手,一股柔和的氣將邱辭整個人包裹了起來,送回了石屋的床上。而她自己也安安靜靜睡在了他的一側。眼睛里滿是他的影子,耳朵里滿是他的鼻息。

  不知覺間,已經是第二日清晨。邱辭醒來才發現,自己是在床上,不禁莞爾。原來昨晚太困,又放松下來,竟然睡著了,應該是詹瀟瀟把他扶到床上休息的。

  邱辭感覺神清氣爽,細細內視,身體一絲蛇毒也沒有。看來這藥真的能解靈羅蛇毒,自己這些天總算沒有白忙活,瀟瀟的毒終于可以解了。看著眼前的愛人,他會心一笑,輕輕地吻上了詹瀟瀟光潔如玉的額頭。

  這一吻,詹瀟瀟便醒了。

  她睜大了她深邃如夜空的眼睛,看著邱辭,沒有一絲情緒,眨巴了幾下眼眸。

  “瀟瀟,你醒啦?”邱辭溫和道。

  邱辭溫和而帶著柔情的聲音,讓詹瀟瀟心中一暖。她沒有回邱辭的話,表情卻不自覺地一愣,他輕輕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隨后迎著海風朝石屋門外走去。

  邱辭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也起床跟了過去。

  詹瀟瀟在開闊的陽臺上頓了頓,看了看大海和小島的風景。之后,一個閃身又去到了沙灘之上。

  吹著清晨的海風,聽著大海的竊竊私語和其他生靈的歡歌。詹瀟瀟敞開雙臂,呼吸帶著腥味的海風,陶醉于其間。

  邱辭也心情大好。他努力感受著詹瀟瀟所感受到的,自由地呼吸著,貪婪地看著,聽著。不禁由心底感嘆,不管什么時候,大自然才能無差別地讓人感覺到美的享受啊!

  邱辭遠遠看著詹瀟瀟,方才詹瀟瀟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有一絲陌生。他反思著前后,有沒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做得不好,讓詹瀟瀟感受到了失落或者傷心或者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的。但是思來想去,自己并沒有。

  人的心情,也跟天空的月亮一樣,時而發生變化,邱辭又猜想是不是此時正是詹瀟瀟情緒最低落的時刻。一般這個時候,人需要一點空間,自我消化,自我排解。他人的存在,便是一種打擾。

  他遠遠看著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產生:該不會是失忘的癥狀已經產生了吧?

  好在詹瀟瀟遠遠地看到了他,淺淺朝他笑了笑。邱辭當即放下心來,閃身來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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