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現代異聞事件薄 > 第而二百三十二章 命運鳴響
    遍地瓦礫中,腕綰雙絲的女郎傲立在破碎的地板上,一步一步的向著織走來。傷重的身軀已經無法支撐她再做抵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索命的透明絲線伴隨著呼嘯聲迎面劈下…

    



    猛然睜開雙眼,心臟劇烈的跳動在寂靜的房間里回響。織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無論復盤多少次,她都沒能找到除援手到場之外,別的能夠搬回局勢的可能。在硬實力上,她遭到了對方的碾壓,自己再一次敗給了命運。或許就像對方說的那樣,如果她抱著同歸于盡的覺悟…

    



    “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織的思緒,她扭頭看去,黑暗中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正坐在自己的床邊,翻看著手中的書籍,隱約可以從對方體型判斷出,正是任源。

    



    “你…”織看著坐在床邊的黑影,遲疑片刻問道“有事嗎?”

    



    “沒什么事,就是來看看你。”黑暗中,任源合起手上的書,抬起頭來,兩只眼睛折射出野獸般的瑩瑩綠光“看你沒醒,就沒舍得打擾你。”

    



    “…”

    



    見織并沒有回話,任源又開口說道“感覺怎么樣了?多久能恢復過來?”

    



    “三天。”織輕聲說道“如果只是需要我的能力,現在就可以。”

    



    “嘛嘛,不用那么拼嘛,我又不是資本家。”任源笑著說道“你好好修養,工作上的事不用太過擔心。昨天你的表現很好,我準備給你放個小長假。”

    



    “是嗎。”織不明白,自己昨天的表現好在哪里,但是她并沒有興趣去研究這些細節。既然任源并不覺得有問題,她也不想主動去包攬什么責任。

    



    頓了頓,織低聲問道

    



    “那個孩子,還有救嗎?”

    



    任源明知故問“哪個孩子?”

    



    “秋鯉沫。”

    



    “他呀,他好著呢,能吃能睡。完全沒有問題。”任源大大咧咧的說道“現在還霸著我的床呢。”

    



    “您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姜梓文都和你說了?”

    



    “她說的并不明晰。”織答道“下午問她的,說的很簡略。”

    



    “倒也是,畢竟她也了解不深。”任源想了想說道“你想知道?”

    



    “嗯。”

    



    “簡單來說,就是降臨派在他身上種了七個心種。當然這個并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地方在于,他的心臟被人摘走了。在沒有找到能夠移植的心臟前,并沒有辦法解決他的問題。”

    



    “能先摘掉六個嗎?”織問道

    



    “不能,會打破平衡。”任源干脆地說道“現在這個樣子,反而更穩定一些。”

    



    織畢竟和魚謙不同,她并不是這方面的門外漢,很快就察覺到了任源說法中的問題“即便只剩下一個心種,也有令其保持休眠的辦法吧?”

    



    “有是有的,但是一來太麻煩,而且那個作為心臟的心種需要保持一定的活力。二來我也擔心在摘除過程中出現什么問題,反而導致情況更加惡化。不如趁現在狀態還算穩定,先等找到合適的心臟,再進行徹底的移植手術。反正處于平衡狀態,一個和七個也沒什么區別。”

    



    “對您來說,這很簡單吧?”織不甘心的問道“畢竟您…”

    



    “我并不是神,我只是一個被神詛咒的可憐蟲而已。”任源微微一頓,淡淡說道“寄希望于他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別人做不做得到,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事了。”

    



    “我明白了。”織沉默片刻,旋又說道“我能問

    



    您一件事嗎?”

    



    “什么事?”

    



    “命運,是可以抗衡的嗎?”

    



    “哦?這可是個有意思的問題。”黑暗中,任源無聲的笑了起來,思索片刻慢慢說道“說到這個問題,我倒想問問你,是怎么看待命運這個詞的?你認為命運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您看過我的檔案吧。”織輕聲問道

    



    “看過。”

    



    “我想,命運就是冥冥中注定,不可改變的結局吧。”織輕嘆道“我曾以為,我掙脫了命運的束縛。我以為憑借著未來視,我改變了注定的結局。”

    



    “后來呢?”

    



    “后來我才發現,原來一切只不過是回到了.asxs.。幫助我打破命運枷鎖的未來視,卻讓我從此明白了,命運中的一切都是無法抗衡的。連我自以為是的,面對命運做出的反抗,都是被命運安排好的一部分。”

    



    說到最后,織自嘲一笑“妄想窺探未來反抗命運的人,最后卻被賦予了預見未來履行命運的能力。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可真是夠惡趣味的。”

    



    “你是這么認為的啊。”任源淡笑著說道“我嘛,曾認為所謂命運,就是死亡。”

    



    “死亡?”

    



    “每個人最終都將迎來死亡,無論生前多么輝煌強大,亦或屈辱弱小。到的最后,依然避不開生死亡的結局。所謂生的意義,便是在死亡來臨之前過的足夠精彩。”

    



    “可是后來呢,我不甘心就這么走向命運的終點,我不明白既然死亡是必然的,那么我的一切努力又什么意義呢?從這個角度看,也許你是更加幸運的。”

    



    “我?”織疑惑的問道“為什么?”

    



    “因為你比那時的我更早的明白了,一切都是無意義的這個現實。”任源的聲音愈發的寂寥空靈,飄蕩在黑暗的房間中,好像一只捉不住的墨蝶。

    



    “那時的我無比自信,既然在死亡來臨之前,我擁有這段只屬于我的時間,那么我就有機會逆天改命。我想要跳出命運的束縛,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你成功了…”織面色復雜的看著任源,雄偉的身軀在黑暗中,投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不,我失敗了。”任源苦笑著搖頭“我以為我成功欺騙了神,可實際上,我還是走上了神安排的道路。我以為永生是逃過了命運的安排,可實際上永生,就是神賜予我的命運。”

    



    “為什么?”織訝然“既然你獲得了永生,豈不是想做什么,就作甚么?”

    



    “如果真是這樣,我有為什么會坐在這里呢。”任源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我又為什么,會為獵人賣命呢?”

    



    織聽到任源的話陡然一愣,毫無表情的臉上現出了震驚的神色,雖然房間內一片黑暗,但是她知道對于剛剛還在翻閱書籍的任源來說,和白晝并無什么區別。對方一定注意到了自己表情的變化。

    



    “你很驚訝?”

    



    “我沒想到,你會用那個詞…”

    



    “噢,沒什么奇怪的。”任源笑笑“對災部是獵人,但獵人不是對災部,以后如果有機會你會明白的。”

    



    “連強大如您,也不能擺脫命運的控制嗎…”織喃喃自語到

    



    “不,這和強大無關。擺脫命運需要的既不是永恒的生命,也不是強大的力量。在漫漫無盡的生命中,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越是渴望獲得,便在命運的泥潭中陷得越深。想要擺脫命運的束縛,需要的不是**,而是放棄。”

    



    “是死嗎?”

    



    “對現在的我來說,是的。”

    



    “那對我來說…”

    



    “要問你自己。”任源伸手點在織的胸前,沉聲說道“如何擺脫命運,不要去問別人,要問你自己。”

    



    黑暗中任源的觸碰,瞬間將織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一點上,在他的手指下心臟正平穩有力的跳動著,每一次舒張和收縮都是那么的鮮活明晰,仿佛在向冥冥中的某個存在發出無聲的怒吼。

    



    “對于不能窺探命運的人來說,他會以為接下來的每一秒都是自己意志的體現。你很幸運,你要比大多數渾渾噩噩的人都早一步知道,命運的可怕不在于未知和不如意,而在于知而不可抗拒。”任源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虛空中傳來,深深的扎進織的腦海中

    



    “但這不是你放棄抗爭的理由,無論是否能夠成功,與命運的搏殺存在于你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是永生還是曇花一現,只有當你屈服的那一刻,一切才迎來終結。”

    



    織感到自己的心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量跳動著,干涸的情感正在重新的煥發出生命力,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命運到底是什么?”

    



    “命運,就是命運。”任源收回手指,平靜的說道“你要自己去尋找,你自己的答案。你知道為什么,我要讓你照顧秋鯉沫嗎?”

    



    “因為…他也和我一樣,過著設計好的人生嗎?”

    



    “他和你并不一樣,同樣是在與自己的命運相抗爭,但是他遠沒有你的迷茫。”任源起身說道“你邁出了第一步,可惜卻因為看的太遠而迷失了方向,困在自我構建的牢籠中。那還不如不去看。”

    



    “我希望你能從那個孩子身上,得到一些新的啟示。在洋館的會客廳,我給了你活下去的機會,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任源將手中的書放在了織的床頭,起身無聲的離開了織的房間,只剩下人偶般的少女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秋鯉沫卻依然呆臥在床上,一動不動,默聲不響。好像已經和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系,淚已經淌干,嗓子已經哭啞。少年渾渾噩噩的思緒,在虛無中飛馳。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利落響起,房門開了又關,高大的男子走進了房間。

    



    來人走近床邊,捏了捏秋鯉沫的臉笑著說道“這么晚了,還不起床啊?”

    



    秋鯉沫轉動紅腫無神的雙眼,看向一臉悠然的任源,失神的瞳孔漸漸有了焦點

    



    “任…警官?”

    



    “我和老魚可不一樣,我不是警察。”任源一屁股坐在床邊,揉著少年凌亂的長發笑著說道“你叫我任源就行。”

    



    “我還能活多久?”

    



    “這個嘛,不好說。不過我覺得一時半會兒還不至于出問題。”

    



    “這樣啊。”少年微闔雙眼,靜默片刻說道“他們還會來抓我嗎?”

    



    “大概率不會了,我猜對于他們來說,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聽到任源的話,些微吃驚的神色掠過雙眸,少年猶豫片刻問道“我還能治好嗎?”

    



    “我不確定,我會努力試試。”任源含笑問道“你害怕嗎?”

    



    “害怕,怕的要命。”秋鯉沫啞著嗓子說道“我怕一覺醒來,那些東西就沖破我的肚子爬出來。”

    



    “我以為,你早已經不怕死了。”

    



    “之前不怕的…”一抹紅暈浮上了少年的臉龐

    



    “可是現在,我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