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姑娘不識抬舉,佐藤太君讓我好好教訓下你。”
程九郎穿著玫紅色長衫坐于祥云樓大堂,說話時聲音纖細,還翹著蘭花指。
云笙的幾個師兄弟聽他這么說,當即便沖過去想打一架,還沒等上前,程九郎帶的偽軍便從門外入內,架起槍口,對準眾人。
程九郎面上的笑意越加輕狂嫵媚。
“原是大名鼎鼎的程爺,如今可是做了日本人的狗,忍不住到處狂吠亂咬人呢。”
云笙個人毫不懼怕,只怕師兄弟因她吃虧,于是從他們身后緩緩走出,張口嘲諷著程九郎。
以她的性格,哪怕與人不對付,也不會將話說的如此難聽,可她現下面對的,是一群漢奸。
聽到云笙赤裸的話語,程九郎面上笑意轉冷:
“厲少初死了!沒人罩著你!不會以為自己還是蘇城名角兒吧?命都快保不住了,你清高什么?”
就是云笙這樣的人!將他們這些低頭以求茍活的人,襯的格外不堪!他要逼著云笙低頭!
“清不清高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做每一個華國人,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云笙笑意不減,語氣堅定。
此刻,她清澈坦然的眼神,好似在拷問著程九郎的良心,這讓他坐立難安,也讓他惱羞成怒。
“你云笙不是骨頭硬嗎?不是不怕死嗎?行啊!給我打!”
尖利聲音落下,便有兩個偽軍上前,一左一右的鉗制住云笙,另有一人拿起木板--這是學戲時,師傅用來懲戒徒弟的東西。
祥云樓眾人哪能讓他們打了云笙,顧不得黑洞洞的槍口,就要與這些人打起來,卻被云笙呵止。
“不許管!如果有師兄弟因為我受傷!云笙就當即撞死在這!”
她語氣兇狠嚴厲,所有人都知道,她干的出來。
木板與皮肉相接聲,一下下響起,云笙挺直的脊背已有血色滲出,但她未發一聲,而程九郎臉色卻愈發難堪。
“按住她!讓她跪下!往死里打!”
“想…打死我便打,想讓我跪…做夢!”
云笙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強撐著自己的身體。
“打!打到她愿意跪下!”
偽軍沒省力氣,一個下九流的戲子,憑什么看不起他們!
板子一下下打在身上,云笙還是沒出聲音,只是氣息越來越微弱,祥云樓的人,終是忍不住,一齊沖了上來。
偽軍雖然看上去兇神惡煞,但是沒有上頭的命令,還真不敢開槍殺人,只能用槍桿推搡著他們。
“砰!”
一聲槍響,大廳瞬間安靜。
是程九郎對著上空,空放一槍。
“誰敢再攔,下一槍對著誰就不知道了。”
話音一落,大廳暫時無人敢說話。
程九郎再次看向云笙,只見她扶著桌面搖搖欲墜,卻堅持不讓自己倒下,她眼神難以聚焦,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說著什么。
程九郎起了興致,緩緩踱步至她身邊。
“他…他們…拿命護住我們…我…我們怎么能對敵寇…軟了骨頭。”
說完,她再也撐不下去,軟軟暈倒當地,地面被她后背的鮮血染紅。
“云笙/師妹!”
眾人喊著,圍了上去。
而程九郎后退一步,神色不明的看了她最后一眼。
“這次就放你一條小命,還希望你們祥云樓多識些時務,莫與皇軍作對!咱們走。”
說完,程九郎不再看祥云樓亂象,帶人離開。
“cut!過!快快快,快扶起來。”
居意遠招呼人扶宋滿月起身,因是拍戲,打板子自然不會下大力氣,可為了逼真,也不能完全不使力。
所以,宋滿月雖不至于受傷,但痛感也不會太輕。
“怎么樣?疼不疼?”
剛剛打她的群演有些擔心,生怕自己下手過重,這會語氣里盡是關切。
宋滿月已被眾人扶起,拍攝途中,她情緒過于投入,還真沒覺得多疼,如今被人一問,仔細感受下,確實感覺背后火辣辣的。
“沒多疼,放心吧。”
下一場有張夢一的戲份,她早早來到片場化妝,宋滿月這場戲也是她看著拍完的,這會拍攝結束,她也是第一個沖過來,扶著宋滿月的。
隔著戲服輕薄的布料,她分明能摸出宋滿月背上腫起的板痕。
“還說沒事,都腫了呢!”
張夢一聲音不小,整個片場都能聽到。
“沒事,皮外傷,一會讓曉漁幫忙,涂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就好。”
宋滿月是真心不在意,前世練舞時,她也經常磕磕碰碰,身上青腫是常有的事情,她早已習慣。
居意遠還是擔心,甚至想讓她休息半天,可宋滿月實在著急進度,她想在寒假結束前拍完自己的戲份,所以連連表示自己不疼,更不會影響接下來的表現。
居意遠幾人無法,只能順應她。
接下來的戲,是云笙與景華的相識,之前二人只知對方的名頭,卻未曾有過直接交流。
云笙受傷大好,已是兩個月后,此時戰局移到同省的徐城,日寇在蘇城的駐軍也暫時離開。
蘇城的學生又恢復之前的活躍,他們走上街頭,游行示威,發表演講,募捐軍資。
景華便是學生領頭人之一,此時她換下舊時時髦的服飾,身著樸素,正站在高臺上進行著慷慨激昂的演講。
云笙將她的演講聽完,待景華捧著募捐箱走到自己面前時,將自己早就備好的銀票,一股腦的放進箱子。
“姑娘…你…謝謝姑娘!”
景華先是呆愣,后是驚喜,接著連忙感謝。
云笙沒做回應,直接轉身離開。
景華看著眼前離去的背影,趕忙把募捐箱遞給同伴,自己快步追了上去。
“還…還沒問姑娘姓名。”
“云笙。”
聽到聲音的云笙,緩緩轉身,輕吐出自己的名字。
“云笙?可是祥云樓唱刀馬的云笙姑娘?我聽過姑娘的戲,也知道姑娘的事跡,姑娘寧死不給日本人唱戲,令我等敬佩,如今…還捐了這么一大筆錢。”
這是募捐以來,她收過最大的款項,想必是云笙姑娘所有的積蓄。
“我一弱女子,不能為國家做些什么,只有這些銀錢,希望能成為打在敵寇身上的子彈。”
聽著云笙輕柔的話,景華著急出聲:
“誰說女子不能為國家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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