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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討卵嫌(1)
“回父皇,太祖高皇帝時。北元雖遠遁,但依舊覬覦中原,需示之以威,威而懼之”
六斤張口道,“就是要打,打到他們怕是以,才有太祖高皇帝在位三十年,遠征漠北六次”
朱允熥忽然道,“北元可怕了?”
六斤沉吟片刻,“他們不敵是真,但怕兒臣以為不盡然。而且兒臣說句不好聽的話,國朝建立之初,若不連年用兵打北元。反過來,恢復點元氣的北元,就會再次席卷中原”
“即便北元實力大損,我朝在塞外,故中山王也曾大敗”
“嗯!”
對這個答案,朱允熥似乎很滿意。
“不能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也不能把對方的失敗視作必然,更不能把自己的勝利當做理所當然!”
“太多人,一失敗就給自己找借口找理由。一勝利就搖頭晃腦,說敵人不堪一擊。要承認敵人的強大,接受自己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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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斤等朱允熥說完,開口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記住了!”
說著,看下朱允熥的臉色又道,“數十年過去了,如今的情形和當年又有所不同!”
“唔”朱允熥喝口茶,正色傾聽。
“當初北元遠遁,但北元大汗依舊自稱自尊為我中國皇帝”
六斤接著說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大明勒緊褲腰帶連年對北元用兵,為的就是天下正統,民心所向”
“當時草原各部,對北元皇帝之命,依舊召無不從。”
“但自從元惠帝身亡之后,捕魚兒海一戰使得北元顏面掃地,皇權旁落。這數十年間北元又一再內亂自相殘殺,分裂成東西兩大部,又有各小部。昔日黃金家族之汗國,如察合臺等,也被人吞并黃金家族之名,名存實亡”
“今日之韃靼也好瓦剌也罷,再不是當日的蒙元”
朱允熥緩緩給自己倒杯熱茶,“有什么區別?”
“有!”六斤正色道,“前者北元乃大明之敵,敵國也征北元,乃是國戰。而現在各蒙古乃大明之部也”
“何以見得?”朱允熥又問道。
“我大明代北元為中國正統,中國之地始有蒙古”六斤大聲道,“捕魚兒海之戰后,蒙古叛賊絞殺北元皇帝皇太子之后,元世祖一系被篡,所以內亂橫生”
“而這些年來,蒙古牧民不堪戰亂連年南下,邊塞蒙古各部紛紛內附”
“且,早在元帝脫古思帖木兒被殺,北元不再有年號之后,許多蒙古不聽其新汗之號令,對我大明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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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大明跟北元是國與國的戰爭問題。
現在,大明跟蒙古是國和地域的問題。
表面上,他們中的一部分已經納貢稱臣了!
天下只有一國,那就是大明。
“所以王驥折子中所說的冊封,扶持,和親”
六斤正色道,“兒臣以為,并非不可取也!尤其是王驥還在折子中說,翌日我大明遷都之后直面三北,懷柔加恩之蒙古各部,其以不容于北元,只能為我大明守國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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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穿越者,朱允熥當然知道大明朝的在歷史上最被人稱頌的是什么。
但是作為已變成政治生物的他來說,很多事都是要從利益的角度出發。
這里涉及到一個問題,自古以來中國從未征服草原沙漠之地
真正的征服和統治是后來的清朝。
早在后金時期,愛新覺羅家族的統治者們就跟比鄰的漠南蒙古,科爾沁內喀爾喀部相互聯姻結盟
而當時蒙古各部名義上的共主,就是北元的大汗,察哈爾的林丹汗。
漠南蒙古諸部之中,察哈爾蒙古就是林丹汗本部實力最強。建州興起之時,科爾沁錫伯葉赫等部曾組成九部聯盟,但兵敗于努爾哈赤。
而后科爾沁巴林炸特魯杜爾伯特等部,先后降服。
又互相通婚聯姻組成利益聯盟,而科爾沁等部的名義之主林丹汗自然要提兵征討,結果被后金大敗
在今后的十幾年中,努爾哈赤稱帝王,他和他的兒子們,跟科爾沁等部,一只保持著聯姻這種特別淳樸但極其有用的聯盟方式。
集合所有力量專打林丹汗
皇太極最終兵進歸化,林丹汗遠走病死青海。
漠南蒙古十九部,臺吉四十九人,共推皇太極為帝。所以,清朝皇帝還有另外一個頭銜,博格達汗。
至此,后金完全消化掉了漠南蒙古。
而就在后金征服漠南之后,大明的北方屏障喪失殆盡。
而在有清一朝,漠南蒙古在滿清統治者的心中,都和漠北漠西蒙古有著明顯的不同,其民與八旗蒙古無異。
甚至一直對漠南蒙古,進行著非常優厚的經濟扶持。
但事情若是反過來,大明和蒙古各部聯姻,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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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后金跟漠南蒙古的聯姻,是地域和文化促成的利益結合。
后金想在關外站住腳,就必須征服漠南蒙古。
漠南蒙古打不過就只能加入。
在后金建立之初,漠南蒙古是他們的盟友。
在大清剛入關的時候,他們是大清集團的股東。
再后來變成大清的員工。
大清和大明一開始面對的情況就不一樣。
大明跟北元,是敵國。
即便現在北元分裂成瓦剌韃靼等部,但名義上依舊有北元大汗。
而大清面對的是蒙古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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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也知道,滿朝文武,聽不得聯姻兩個字”
朱允熥抬頭,看著六斤,“那你可知道為何他們聽不得?漢唐不也和親嗎?”
六斤笑道,“漢唐和親都是與國到我大明這,與蒙古一部,不是有些,跌份嗎?”
“哈哈哈!”朱允熥忍俊不禁。
忽然,他的笑容又收斂,正色道,“你覺得有用嗎?”
六斤知道他的皇帝老子是什么意思。
沉吟了許久,開口道,“兒臣以為有用,但不是現在有用”說著,他抬頭道,“而是,要打敗滅北元嗣統之后,才有用”
“先亡其嗣,斬其羽翼,收其心。而后分而教化,隔絕南北”
說著,他又忽然苦笑一笑,“兒臣也知道,這絕非一朝一夕,甚至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
“很難,很漫長,但也要去做!”朱允熥道,“自你我父子二人始”
“今日之事”朱允熥又道,“不要讓外臣知道了,否則又要跑到朕耳邊聒噪!”
“兒臣明白!”
“還有,那叫王?”
六斤馬上道,“王驥父皇您不要處置他,兒臣絕對他還算有才學。說錯了想錯不了要緊,總比那些整日就知道鉆營的官油子強多了”
“國家承平了不過十余年,如今殿試也好鄉試也好,所有的策論都是禮義廉恥邊塞問題一概不問!”
“朝中諸位大臣,風花雪月人情世故比誰都精。可邊疆的問題,還沒有邊塞的武將們清楚長此以往必然夜郎自大”
“知道了!”
朱允熥笑著打斷六斤,“看來你很欣賞這個王驥”
“兒臣是覺得他跟兒臣身邊其他人都不同,起碼他敢說話!”六斤正色道。
“傳旨”朱允熥對外道。
“父皇”六斤急的站起身。
就聽朱允熥說道,“兵科給事中王驥保留原職,為東宮侍講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