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個圓腦袋從井水里冒了出來。

  “咳咳咳!”

  小六子吐出嘴里的蘆葦桿,張大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昨晚趁著人員調動溜進客棧,藏在了冰涼的井水中,全靠一條蘆葦桿呼吸。入秋后,早晚溫度降低,井水更是異常冰冷。挨到了四更天,他實在是堅持不住冒出了頭。

  “如今應是都入睡了。”

  小六子呼了口氣,輕手輕腳地爬出了水井。

  但他低估了練武之人靈敏的五感,寒棋早就等在一旁,見他露出腦袋,一把拎起后領,往樓里帶。

  “啊啊啊!救命啊!”

  “放開我!”

  驚得小六子哇哇直叫,撲騰著四肢,想要從寒棋手下掙脫開來。直到進了客房,見到寒凌楓和慕容雅雅,才慢慢安靜下來。

  “你怎么跟來了?”慕容雅雅蹭了蹭泛紅的眼尾,斜斜地躺在美人榻上,一頭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寒棋把小六子送進來,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動作利落地關門離開。只留下小六子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少年,慌張地站在原地不敢抬頭。

  但寒凌楓依舊臭了臉,拿過一張薄毯扔在慕容雅雅頭上。

  慕容雅雅:“……”

  她翻了個白眼,起身正坐,又拉過寒凌楓坐在旁邊。

  “小六子是你的真名嗎?”

  在慕容雅雅眼里小六子這個年紀的少年,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問起話來,不由柔和了聲線。

  “我……是。”小六子快速抬了下腦袋,對上慕容雅雅溫和的視線,臉頰一紅,反而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利落。

  寒凌楓面色一沉,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是丁旭派你來的?”一開口,語氣不怎么友好。

  聽到這話,小六子愣了一下,疑惑道:“丁旭是誰?您應是記錯了。丁旭是那個殺……”

  寒凌楓沒有耐心,揮手打斷他。

  “就是他。從衙門出逃后,丁旭改名丁斗。”

  小六子瞪大雙眼,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

  “不……不可能!”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急切地想要替主子辯白,“他不可能是丁旭!”

  寒凌楓眉尾一挑,笑道:“哦?你有證據嗎?”

  “我……我!”小六子還真沒有證據,急得臉紅脖子粗,沒辦法把視線移向旁邊的慕容雅雅,求救地看著她。

  他不相信朝廷官員,但善良的公主肯定不會騙自己。

  慕容雅雅不由扶額,覺得自己恐怕不能讓他如愿了。

  “丁斗確實是丁旭。”

  小六子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半響沒有緩過勁兒來。

  看到他的樣子,慕容雅雅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看向寒凌楓的眼神有了幾分埋怨。

  “干嘛欺負小孩子啊!”

  寒凌楓臉一垮,語氣中帶了幾分無奈和委屈:“他過兩年都能娶妻了。算不得孩子。”

  “哦……”慕容雅雅黑臉。

  最后,雖然慕容雅雅極力挽留,小六子還是在寒凌楓的堅持下放回了山寨。

  臨走時,他送了一句話。

  “如果你還想活命,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尤其是丁旭。”

  小六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客棧,途徑車水馬龍的街道,登上上山的石梯,回到了深山中的寨子。

  沒有人發現他消失了一晚,他也當做什么也沒有發生,一句話都沒有同他人說起。

  ……

  當日傍晚,樓府辦白事,街頭巷尾,家家戶戶,卻都掛起了紅燈籠。

  所有人都在慶祝樓宵的死亡。

  做人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真是不容易了。

  “啊!想吃那個。”慕容雅雅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把手里的幾個油紙袋往寒凌楓懷里一堆,拉著劉衛衛往前面的攤位跑去。

  只留下寒凌楓和寒棋兩個伙夫,拿著一堆東西,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慕容雅雅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過來。

  “孩子們最喜歡吃栗子糕了。現在長大了不知道還喜不喜歡?”

  “啊?殿下都有孩子了?”

  “當然!三個呢!”

  寒凌楓嘆了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燼兒不喜歡吃甜,陌兒不喜歡吃糕。”

  “二公子不能吃栗子。”寒棋默默補充了一句。

  所以,喜歡吃栗子糕的到底是誰呢?

  兩人吐槽的功夫,慕容雅雅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

  “快走吧。再晚就趕不上回去吃晚飯了。”

  因為嘴里塞著糕點,說起話來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說什么。但在場所有人都聽懂了就是了。

  片刻后,走到樓府門前,慕容雅雅的興致才降下來一些。

  她看著掛著白綾的牌匾,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

  “呸!看到這個‘樓’字,就覺得晦氣。”

  他們表面上是來參加樓府的白事,實則是來參加石余的慶功宴。樓府里面的場景,比外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石余把洪都幾個有名有姓的家族都請了過來,對著樓宵的棺材大擺筵席,笑容滿盈,毫無對前一個主子應有的尊重。

  桌上的菜色很好,但對著一群假笑臉,慕容雅雅完全沒有胃口。

  就在這時,府門大開,一位身著道士長袍,鶴發童顏的老者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古時,府中有喜,多有游方道士上門恭賀。白事上門還真是破天荒地頭一回。

  石余先是一愣,但反過來想,便覺得這位老道一定是上天派來祝賀的。

  隨即,臉色一變,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恭候道長多時了。”

  老道士抬手捋了捋胡子,好奇地問道:“從何說起啊?”

  “樓宵奴役百姓,世人皆盼著他死,當然是白事變喜事了。”

  本以為老道士會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給幾句祝福,便轉身離開。

  “哈哈哈!”老道士反而大笑起來。

  石余眉頭一皺,問道:“道長何故發笑?”

  “笑你蠢笨,笑你看不清。”老道士眼神閃了閃,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神秘莫測的氣息,“抓著根腐爛的繩子,還以為能夠往上爬了。小心跌了個底朝天。”

  臥槽!

  聽到這里,慕容雅雅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人誰啊!來拆臺的嗎?

  好不容易把石余忽悠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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