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的唇逐漸抿成了一條直線，眉頭也皺成了個疙瘩。
“老歲，同是天涯淪落人，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啊。”
歲寒搖了搖頭，“我們不一樣，我看不見了還有神識。”
他平時都是高嶺之花人設，跟天宮的謫仙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但是這一回，秦姝竟然又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不怎么明顯的顯擺。
秦姝能慣著他嗎？當然不可能了。
她釋放出自己的神識從他身上一掃而過，跟他打了個招呼。
哼，當誰沒有似的。
歲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直接匯報了自己這幾日的修煉所得，“我突破煉體四層了。”
秦姝倒是沒多意外，當初在小世界當中，歲寒被自己那樣鞭策，早就在突破的邊緣了。
“不錯。”
歲寒又道：“我聽人說你領命去趟凡間？”
秦姝聞言眉梢一揚，說道：“你這消息還挺靈通？聽誰說的？”
“姓游的。”
秦姝：“……”
這小子連胳膊肘往哪邊兒拐都不知道！
“嗯，怎么了？”秦姝兩手抱臂，瞎了的眼睛習慣性看向了他，只可惜目之所及依舊是一片虛無。
“帶我一起。”
秦姝：“？？？”
您一個大佬，這么粘人合適嗎？
歲寒又道：“我生在修仙界，長在修仙界，從未去過凡間……也想見識見識普通人的日子。”
秦姝：“……”
我嚴重懷疑您在凡爾賽，生在修仙界，長在修仙界了不起啊？還不是會命懸一線。
“若是我真的活不了多久，我最后的遺愿便是再好好看看這繽紛的人世間。”歲寒的神色波瀾不驚，就好像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似的。
秦姝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歲寒來這一套，她還真受不了了。
她煩悶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你別這樣說啊！！我帶你去行了吧……真是，我都這么努力救你了，還動不動就說什么活不久！以后再說，就別怪我直接動用禁言術！”
歲寒：“……”
目的達成了，他也不必再多說話了。
“你先回去準備一下，后日寅時三刻，山門前見。”
歲寒也沒什么要準備的，他所有東西都裝在儲物戒里，包括他的馬車。
但是他知道秦姝有要準備的，便點頭應了一聲，隨手從儲物戒中取出六根鐵木扛著，深一腳淺一腳的離去了。
秦姝立在原地，一直看著歲寒走出了自己的神識范圍，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這鍛體的精神頭，果真是得了自己的真傳！就連走路都不放過！
她笑著搖了搖頭，又轉身哼著小曲兒上了自己的山峰。
不得不說，吃了師尊給得糖還是有些效果的，她此時的心情又變得好起來了。
一路回到了洞府，整個洞府除了一開始的防護罩以外，還多了一層水霧。
秦姝兩道法訣打了過去，便順利地走進了那些水霧當中。
整個院子此時也都落入了秦姝的視線當中，這一看，她驚呆了。
“息壤？！”
原本那一團息壤只鋪在試驗田的一角，被鬼臉魔王花霸道地占領了。
但是如今，那一團息壤早已經鋪滿了整個院子。
從前在書上看到息壤是可以無限生長的，卻沒想到效果這么牛？
秦姝嘖嘖兩聲，十分慶空深師兄給她設得陣法，讓這些息壤只是被圈在了自己院子里。
她抬腳走進了石門里，卻沒想到手腕上的小黑蛇居然“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
謝釋淵也被這動靜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暗金的瞳孔里透著一絲陰沉。
秦姝也在下一瞬從石門里跳了出來，看著面前化為人形的高大身影，趕緊雙手合十，臉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壓抑模樣，解釋道：“師兄布置的陣法太強了，我也沒想到會將您給攔在外邊。”
謝釋淵冷哼一聲，隨手取出一個之前秦姝畫了置換符號的酒罐子丟給了她。
秦姝根本來不及多想，在本能的驅使下，她直接條件反射地抬手接住。
下一瞬，兩人身上一道白光閃過，秦姝便站在了院子里，而謝釋淵則只給她留下一個轉身離去的尾巴尖。
秦姝：“……”
還是您有本事。
她抬腳跟了進去，就發現謝釋淵已經掐了清潔術將屋子里收拾干凈了。
他半躺在白玉石床上，手邊放著個檀木小幾，上邊擺了個酒壺，以及一盤靈果。
僅是那酒壺里飄出來的味道，就讓秦姝忍不住口齒生津。
上次這種規格的小食，她還是在二師兄的洞府見到的。
而謝釋淵本人則手中拿著個傳訊玉簡看得認真，巨大的尾巴拖了一小節在地毯上，從上到下泛著凌厲的寒芒。而他的尾巴尖則仿佛寄生在謝釋淵身上的另一種生物似的，一下又一下歡快且有節奏的晃動著。
“那酒你喝不得，別饞了。”
謝釋淵的視線分明沒落在秦姝身上，但他卻依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姝收回了視線，一臉可惜地嘆了口氣。
“那不然給我聞一下？”
倒也不是她貪吃，實在是這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東西釀的，她只是聞一下，就感覺整個神魂都是舒坦的。
謝釋淵這才抬頭看向了她，他眉眼深邃，原本就是盛極的容貌，那暗金的眸子更是給這張臉平添了幾分戾氣，讓人壓根不敢直視。
秦姝趕緊低下頭，訕訕一笑，“我說著玩兒的，你別在意，我先出去了。”
她正要走，卻突然察覺身后有什么東西襲來，她趕緊反手接住了這東西。
卻發現是一小壇子酒，“賞你了。”
秦姝眸子一亮，趕緊打開了酒壇子聞了一下，效果明顯跟謝釋淵喝得不一樣，但也是好酒。
“大蛇！謝啦！”
“你若真想謝我，也不會一點小傷修復了這么多年，還沒好。”謝釋淵特有的清冷嗓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
秦姝下意識地回頭，就對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謝釋淵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姝，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有的人，得了旁人的兩條靈脈，便看不上本尊這半條靈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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