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我在大唐獵妖軍當伙夫 > 第121章 手里呀捧著骨灰壇
  天還沒亮。

  也快亮了。

  陳玄帆穿了一身的黑衣華服,昂首闊步,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清河縣的大道上。

  頭頂是未散去的黑夜,還有壓過來的一層怨氣鬼霧。

  鬼霧彌漫之中猙獰的鬼臉,已經不再咆哮,而是瞪視著前方。

  身邊是冷風嗖嗖,吹起他腦后的青絲和衣袖裙擺。

  表情肅穆的用雙手捧著一個一尺多高的黑色陶土壇子,壇子口上蓋著他的那口大黑鍋。

  身邊零星的有從家門里走出來,目送他的百姓。

  扶老攜幼,眼含著熱淚與希望,就像是在送別大英雄。

  但只要仔細一看就知道,這些人眼神里,唯獨沒有依依不舍。

  因為雖然路上只有陳玄帆一個人,可他卻不是所有人送行的主角。

  主角是他懷里的那口鍋——下的魂瓶的主人——厲鬼美人——李憶卿李小姐。

  所以這也不是送英雄,而是在送瘟神。

  陳玄帆手里捧著的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壇子,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魂瓶,裝著能送走半個清河縣的厲鬼的骨灰。

  這他要是一不小心,腳下站立不穩再摔個大馬趴,那可就有大熱鬧可看了。

  深吸了口氣,努力的平復著“砰砰”亂跳的小心臟。

  “其實你不必如此,抱著我的魂瓶出城,也無不可。”李憶卿的聲音從鐵鍋之下的魂瓶里傳了出來說道。

  “不可。”陳玄帆表情嚴肅認真的搖頭道,“小姐寬宏大量,全城百姓和我們獵妖軍都感念你的仁慈。小姐既然選了我護送出城,那是在下的榮幸。怎么能冒犯姑娘?不過是雙手捧著送出城外,算不了什么。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小姐不必在意。”

  誰也別想攔著我拍鬼屁!

  “……你這人,倒是實誠。也罷,你既然有這份心,我也不會虧了你。”李憶卿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

  “小姐說這些就見外了。”陳玄帆矜持的一笑,轉而又道,“不過小姐要是愿意給,我就在這先行謝過李小姐了。”

  “嗯,之前的話興許有些假,這一句卻是真誠的很了。不過就算你是做做樣子,也挺討我的喜歡。”李憶卿又笑道,“那你可捧結實了,且快些出城,不然天亮了,可說不好會怎么樣。”

  “小姐盡管放心,在下沒有別的優點,就這兩雙腿又長又直,邁開了走,速度快的我自己都害怕。”

  “……”

  魂瓶里傳來一聲輕笑,再沒有動靜了。

  陳玄帆長舒了一口氣。

  這把應該是穩了。

  雙手捧著一個大陶土壇子,不說壇子本身和里面骨灰的重量如何,就里面待著一只厲鬼小姐姐,這壓力之下,能忍著不手抖,都是他心理素質過硬了。

  姿勢的確是別扭,不自在的要命。

  可讓他抱在懷里?那是肯定不行的。

  不是怕李憶卿賴上他,是怕冒犯了對方,被一巴掌拍死。

  那死的可就太不值了。

  不是陳玄帆在夸張和妄自揣測,而是他很明白一個道理。

  這女人,和男人不同。

  生來就不同。

  孔子說七歲不同席,母親會教會女孩子保護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在女廁所之外的任何地方方便。

  人煙稀少的地方,就連女廁所都不安全了。

  而男人,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概念。

  會選擇在哪里上廁所,完全取決于個人素質和膀胱的容量上限。

  所以,男女在一些事情上的容忍程度,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畢竟在荒郊野外,書生能遇見女鬼。女人就只能遇見色狼。

  女人夜跑被猥瑣大叔攔著不讓走要微信,被走路都晃悠的大爺問多少天一晚,這都是家常便飯。

  一群女人和一個男人喝酒吃飯,顏值高低如何,男人都是在興奮和更興奮之間徘徊。

  一群男人和一個女人只是吃飯,不管長相好壞,女的都得是害怕和更害怕上下緊張。

  安全闕值不一樣。

  生活環境不同,很難做到感同身受。

  陳玄帆在當保安和送外賣的經歷中,掌握到了和女性接觸的小妙招。

  管好自己的手和腳。

  如果對小姐姐沒意思,就連嘴也一起管好。

  因為一些言語上的逾越,在男人之間能算是“情趣”,在男女之間只能算是耍流氓。

  身為男人,陳玄帆感覺身邊的男人大部分還算很正常,但就是界限把握不好。

  怎么說呢,有時候獻殷勤,女人首先想到的都是防備。

  有些話吧,如果覺得別的男人對自己老婆說了會想砍人的,就盡量別說了。

  保持起碼的尊重和安全距離,就很好。

  這種覺悟,是給他帶來過切實好處的。

  女人對男人的容忍度普遍高,要求卻很低,仗著長得不錯,和這一招裝紳士,陳玄帆沒少蹭好處。

  夏天有飲料雪糕,好評如潮。

  冬天有奶茶紅包,賺的不少。

  除了一些自我感覺過于良好的極品,還有在婚姻中遇人不淑把所有男人當仇人,歇斯底里發泄不滿的婦人,會讓人很崩潰之外,一切都還挺好。

  別看現在捧著的魂瓶里是個厲鬼,很顯然,也吃這一套。

  厲鬼怎么了?

  現在是厲鬼,生前也是個女人。

  對待性情多變的女鬼,只需要更多的尊重,乃至于恭敬。

  但是,又不能太過分,不然就成了舔狗。

  舔狗,就失去了自己的尊嚴。

  一個沒有自尊的人,他的恭敬只會被認為是毫無價值可言的垃圾,不值得被重視和回禮。

  人必先自愛,而后人愛之嘛。

  所以拍鬼屁是要拍的,但不能把姿態放得太低。

  一個卑躬屈膝的奴才拍的鬼屁,值錢嗎?

  能得到的多少好處?

  肯定沒有一個守禮的俊美獵妖軍后起之秀,得到的更多。

  賞賜下人,隨后一塊銀錠子就行了。

  送禮,能送一塊銀錠嗎?

  那肯定不行。

  所以,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陳玄帆可是花費了一些心思的。

  首先他身上這從頭到腳的就不一般。

  玉冠束發,腦后掛著古銅色發鏈。饕餮暗紋的黑色錦袍,寬袍大袖,走動間腰背挺直四平八穩。

  陰風拂過如美玉的俊臉,發絲飄起,鈴聲泠泠。吹起袍袖衣角,如芝蘭玉樹臨風展,風流瀟灑。

  就這一副賣相,圍起來收門票不過分吧?

  這么折騰所謂何來?

  當然是為了撈好處。

  他這么冒險與厲鬼共舞,為的是什么?

  就是為了撈好處。

  所以要盡善盡美,不過是出賣一些色相而已,咱有這條件,何樂而不為?

  李憶卿有了面子,自己能落下好處。

  這買賣,劃算。

  美人厲鬼李小姐讓獵妖軍答應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讓陳玄帆親自護送她的魂瓶出清河縣城。

  此前她傳話讓陳玄帆進崔家,劉一勇沒答應。

  擔心他會折損在里頭。

  事情到了這里,也是時候表示出一點強硬了。

  玄武衛的一個校尉到了清河縣,這就是底氣。

  城內的百姓又多半去西城城外,更是少了顧忌。

  “李小姐有話,但講無妨。”劉一勇就回了這么一句。

  說的簡單易懂一些,就是你大聲說吧,咱們不打算跟你商量著來了。

  能答應的就直接答應,不能答應的就直接談崩。

  沒有商量的余地。

  堂堂的大唐獵妖軍,能為了百姓的身家性命妥協,但不能一味的妥協。不然讓那些不安分的妖魔邪祟邪術修士知道了,還以為咱們好欺負呢。

  于是,全清河縣剩下的人,就都知道了陳玄帆成了李憶卿指定的捧瓶人。

  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是個問題。

  不答應,勢必少不了得動手。

  玄武軍的武道六品的校尉和厲鬼打起來,清河縣至少得沒小一半,十天半個月內,陰氣散不了就別想住人。

  李憶卿手下還有近二十個惡鬼,她還能招來多少不得而知。

  甲字隊這些軍卒退走還是留下?

  如果退走,城內留下的這些人,恐怕活不下來幾個。

  留下,肯定會有危險。

  陳玄帆瞥了一眼周圍看著自己出城的百姓,不由的嘆息了一聲。

  這還剩下好些人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舍下家先顧命的。

  都是普通人,把房子和房子里的東西,看得比命重要的人多得是。

  這有錯嗎?

  大戰一起,房子可能會被毀掉,里面辛苦積攢的家業也都沒了。安身立命的本錢沒了,留著命受罪嗎?

  升斗小民,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在縣城有套院子。何況還有可能是祖輩留下的。

  故土難離,是因為離了這里,沒有好地方可去。

  啥都沒了,活不下去。

  朝廷當然會救災,可能管你一頓兩頓,能給你建房子賠家財嗎?

  別說是朝廷了,活菩薩也不可能做到。

  還不如就和自己最放不下的家一起痛快的消失。

  所以,陳玄帆決定答應。

  當然了,他答應肯定不止是因為這些。

  高尚的品格,陳伙長毫無疑問是有的。

  但不能光有高尚的品德,還得有點旁的東西。

  比如,還惦記著李憶卿說的好處。

  “天亮之前護送我出清河縣城,送你一樁大好處。”

  一個厲鬼的好處,能有多大?

  已知,厲鬼幾乎是和真正的修士是同一量級的存在,她口中的好處,總可能比黃七郎的當歸差吧?

  何況還是大好處。

  陳玄帆很是心動。

  茍道中人也不能一動不動的慫著,該冒險還是得冒險,只不過是得看看值不值得。

  不然就太窩囊了。

  讓他下定決心的,是玄武軍校尉的聲音。

  面癱臉校尉就說了兩個字:“答應她。”

  陳玄帆在那一瞬間,就一咬牙,干了。

  他想到了之前的猜測。

  李憶卿背后有人。

  玄武衛的校尉讓他答應,用的不是傳音入迷,是直接開口。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他很有可能是在賣人情。

  李憶卿身后的這個人,來頭不小。

  風險肯定是有的,可陳玄帆也是有所依仗的。

  傳家寶發鏈上的小帥鍋,這不就扣在魂瓶上了嗎?

  這一口鍋遮住的地方,就是他說了算了。

  敢鬧幺蛾子,信不信我將小帥鍋翻過來,掏出勺爺給你把魂瓶當雞蛋開了,當場表演一個翻炒骨灰。

  鬼物的弱點就在骨灰上。

  骨灰被灑了問題不大,被用法術拿捏或是毀掉,那就是灰飛煙滅萬劫不復的下場。

  當然,這中間有個過渡,上天憐憫給它們一個垂死掙扎的機會。

  而且這么做會損活人陰德,沒事得少干。

  但是逼不得已,就不能手軟了。

  簡單的盤了一下危險和收益,權衡利弊之下,陳玄帆進了崔家。

  美其名曰是萬一天亮了,也好給李小姐擋擋太陽,他就把小帥鍋當帽子給魂瓶蓋上了。

  沒事,魂瓶擦過一遍,很干凈。

  回頭把鍋一洗,完全不影響使用。

  這段時間魂瓶骨灰鬼物見的太多,陳玄帆的接受程度,蹭蹭蹭的往上漲。

  至于其他人吃這鍋里出來的食物,會不會接受不了。

  呵,敢不接受,勺爺打蛋蛋伺候。

  當鍋扣下來之后,李憶卿似乎“咦”了一聲。

  聽到這一聲,陳玄帆立刻就安心了不少。

  小帥鍋還是很給力的。

  再把其他十幾個惡鬼的魂瓶裝到儲物袋里,畢竟他只有一雙手,諸位仁兄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也不能和大姐頭搶尊位不是。

  然后麻利的給自己換了一身行頭,手捧魂瓶的陳伙長這才閃亮登場。

  走在清河縣的主道上,走向城門。

  手里呀捧著骨灰喲,一臉正氣凌然,君子端方有禮。

  心里呀惦記著好處,隨著準備這事情不對就尥蹶子。

  終于,天光微微有些亮的時候,到了城門口。

  陳玄帆平復心緒,淺淺的深呼吸。

  可算是到了。

  也不知道李憶卿為什么要求,一定要走著過來。

  而且得是一步步的走。

  不能跑,不能跳,更加不能飛躍。

  跟西天取經似得。

  西天取經唐僧還能騎馬呢,到他這就只能是十一路安步當車。

  難道是怕被摔了魂瓶骨灰拋灑?

  還是有別的講究?

  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是到了地方,總算是要交差了。

  當然,也幸虧是這樣,不然這小帥鍋還有些扣不住呢。

  不知道是他來得巧了,還是天意如此。

  在陳玄帆距離城門還有數丈遠的時候,城洞里傳來嘎吱吱開門的動靜。

  等他到了面前,大門正好完全的打開。

  讓他順順利利的出了城門。

  走出城門之外,陳玄帆剛想問一問,送到這里行不行的時候,就看到一輛馬車遠遠的過來。

  須臾之間,就到了眼前。

  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帶著斗笠的矮小的身影,兩步竄到了陳玄帆面前,露出一張毛毛臉,抱拳道:“陳伙長,多謝辛苦相送我家小主人。”

  喲,黃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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