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生的渴望,這場秘而不宣的聯盟就此結成了。
但也正是因為生的渴望,一場足以奪去無數人生命的戰爭要開始了。
這就是盤古位面,光里永遠充斥著暗與矛盾。
......
群山之巔。
周無涯手中拿著一束淺藍色的花,他望著近在咫尺的,威翩舞的墓碑,心中升起了永無止境的恐懼。
他的身形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這是五年來,也是第一次,他近距離的接觸‘威翩舞’。
在她下葬那天,他遠遠的看了她一眼,從此再沒勇氣來見她。
威銘用手掌拖住了他后退的身子,周無涯回首有些失神的說道:“冥皇,你說,人有沒有機會把欠別人的東西都還清?”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上一次的回答者是尹錚。
“有些東西,永遠也還不清。”威銘回答道:“比如感情,比如生命。”
周無涯默然回首,以他的神識,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一個星域內的一切。
比如,眼前距離他不足十步的棺槨......
棺槨中的她,還是那么美麗,仿佛睡著了一般,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可是除了這十步的距離之外,他們之間還隔了一層厚厚的泥土,以及永遠難以逾越的生和死之間的界限。
周無涯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將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輕聲呢喃道:
“小舞,我來看你了,我還記得你曾經問我的問題。”
“海的盡頭是什么?”
“我當時的回答是還是海。”
“但現在,我想告訴你。”
“海的盡頭是永無止境的思念以及痛苦。”
或許威翩舞在天有靈,泉下有知,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
毫無征兆的,就這么下雨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小龍也不在,望雨星真的盼來了這一場雨。
雨雖然不大,但足以溫潤人心。
周無涯站在雨中,雨水混著他的臉頰落下。
這一刻,又有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流淚呢?
傷心未必要流淚,但他總是無法抑制悲傷。
就像許多年前,他們倆個人在一起總是避免不了爭吵一樣,慕然回首,好像一切都顯得那么可貴。
......
周無涯在告別威銘等人之后便迅速收拾好了心情,他沒有時間一直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他還有要事去做。
要想徹底扳倒華胥氏族跟西天佛族兩大種族,他們的力量還不夠。
更何況,還有天神宮這個龐然大物在虎視眈眈。
此刻,一顆通體翠綠的星球上迎來了一位客人。
周無涯立于高空之上,下方群雄攢動,密密麻麻的龐大身影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個不停。
如山岳一般巨大的食鐵老祖從竹林深處走出,他的毛發不是那么順滑了,顯然年事已高。
只見他緩緩升空,顫顫巍巍的說道:“不知人皇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還望人皇恕罪。”
周無涯負手而立,微微一笑道:“既然來了,不請我坐坐嗎?”
他一眼望去,這些食鐵獸中,除了這尊老祖以外,就只有三尊傳頌境修士了。
這股力量如果要是在和平年代,足以雄霸一方了。
但是在如此動蕩的今天,別說他們了,就連人族這條大船都有隨時傾覆的可能,他們連自保都是問題。
竹林深處,食鐵獸族并沒有其他種族那樣化為人形,而是一直保持著原初的模樣。
同樣,他們也并沒有那些繁文縟節,豪華的宮殿也不存在。
他們一天大半時間都是處于睡眠之中,天當被地為床,餓了便吃這一人環抱不住的翠竹,渴了便喝泉水。
此刻,周無涯與食鐵老祖并排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之上,竹林中不少食鐵獸都趕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一幕。
周無涯微微一笑,說道:“在你們面前,我還真是渺小啊!”
食鐵老祖聞言尬笑兩聲,說道:“人皇折煞我等了。”
“不知您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周無涯一甩袖子,站起身來,說道:
“我與你族中的懶球乃是舊相識,我們相逢于微末,他還救過我的性命。”
食鐵老祖眉頭微微挑起,等候下文。
周無涯繼續說道:“此次前來,我并沒見到他,他現在所在何處?”
“懶球他進入了我族秘境之中修行,不日即將出關。”那只戴著眼睛的巨大食鐵獸回答道。
他也是食鐵獸族四大傳頌境之一。
周無涯循聲望去,笑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漿果。”
周無涯臉色有些好笑,說道:“好名字。”
接下來他摸清楚了剩下二獸的姓名,那只眼里透露著狡黠的食鐵獸是懶球的父親,名為饅頭。
最后這一位的名字不似他們二人,顯得格格不入,名為藍嵐。
他的氣息也是最強大的一位,似乎隱隱有著食鐵老祖的水平。
食鐵老祖適時說道:“人皇此行前來,不光是為了懶球吧?”
“當然。”周無涯緩緩說道:“我也不繞圈子了。”
“人族不日便將舉族西征,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話落,竹林頓時寂靜了下來。
食鐵老祖盯著周無涯看了半天,說道:“如此大事,人皇可有誠意?”
“自上古年間,食鐵獸族便一直與我人族交好,老祖你甚至還是我族兵主的戰獸。”周無涯微微一笑道:“何不再續前緣,豈不傳為一樁佳話?”
食鐵老祖面色一陣陰晴不定,說道:“蚩尤背信棄義,我羞于他為伍。”
“當年與我一同投入他門下的還有那只老貓,他最是忠心,可換來的卻是魂魄永世拘禁。”
“想讓我族再次歸于人族門下,這件事就已經是一根刺了。”
“我族還如何再次信任你們?”
周無涯也不生氣,而是繼續笑道:“這麼多年了,怨氣還沒消嗎?”
“死不瞑目,怨氣何消?”食鐵老祖渾身肌肉已經在暗中調動了,只聽他一字一頓道:“怨氣難滅,如何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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