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見狀,開口解釋了一句:“方才的對沖看上去兇險,實則自踏入兩儀重源陣陣勢的那刻,這兩股沖勢便扭合岔道了,看似兇險的對沖,實則上只是它們彼此沖向了對方鏡像復刻的虛影罷了。”
“最終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擦邊而過的,彼此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碰面,也正因此,后續的勢頭掩蓋沖潰了彼此前仆后繼的彌補之勢,間接讓得困石陣崩盤了下來。”
“這也正是兩儀重源陣的精髓和厲害之處,它將陰陽鏡像的復刻之道,融合得極其完美,不僅利用上了鏡像中的‘虛’,還為這份‘虛’開辟出了一條‘實’道,適才讓得對沖鏡像之勢后,于傾瀉的那剎,崩碎了自身的陣勢。”
“而我們之所以無恙,只是因處在陣法對立的兩儀眼之中,既抵消了那份鏡像復刻之力,也避開了遭受外界沖勢的牽連。”
苗秋蕓認真聽著,眼中泛起絲絲明悟,于這座兩儀重源陣上,她同樣有著沒有理解到位的地方,經由陸風陳述,不禁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祝一重雖說依舊有些云里霧里,但也沒再探究下去,于他而言,只要知曉是這座兩儀重源陣化解開了那般危機就夠了。
眼下他最掛懷的還是若水的傷勢,需得盡快尋得葉梵或是北精之水才行。
見眾人都相安無事,祝一重朝廉安康等人開口直言道:“我們接下來要去無淵冥海,你們是同行還是就此回去?”
廉安康面露猶豫,目光依舊看向著苗秋蕓。
這一次,苗秋蕓有些動搖了,浮沙螺都她自問還敢闖一闖,無淵冥海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涉足的,她從小就知那地方有多么兇險,恐懼感是刻在骨子里的。
四叔這時開口:“老五、老六,你們護著少爺和少奶奶回去,務必保護好他們。”
五叔、六叔聞言,面露遲疑,猶豫間應了下來,他們雖都有心陪著四叔去往記憶中那處兇險之地探查一二,但眼下,護好自家少爺無疑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廉安康將苗秋蕓的態度看在眼中,見終于可以回去了,心中止不住的欣喜,開口說道:“既如此,我們便就此別過,哦對了,方才那傳送陣開啟的時候,三叔乘著甦蛇不知去往了何地,保不準你們繼續深入會遇上,多加留意。”
也正因傳送另一頭不知何處的緣故,他們綜合考慮下,無奈才只好放棄了帶回三叔的念頭。
陸風等人聞言不由一驚,隱隱明白先前催動困石陣的力量,恐怕也是源自那條恐怖的甦蛇。
苗秋蕓這時開口:“那傳送陣開啟的時候,我二叔身邊的葛老以及幾名死士率先被沖了進去,死活不知;他們是這土生土長的人,對沙漠環境十分了解,許有活下來的可能,回頭若遇上了,不用留手。”
“更不要被他以苗家的名頭給騙了,那老東西素來卑劣無恥至極,手段陰狠毒辣。”
想到先前借那些人避開甦蛇追殺的一幕,苗秋蕓至今仍舊留有余駭。
六叔暗自探手入懷,握住一個納戒,那是三叔將他推離漩渦前塞到他懷里的,里頭有著不少的資源,但在取出的那一瞬,卻是陷入了猶豫。
‘與其給這些萍水相逢的人,不如自個留著,回去途中,指不定能多一絲保命機會。’
六叔糾結間,暗自又收了回去。
一旁的五叔捕捉到六叔的動作,嘟囔了一句:“老六你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呢?”
六叔尷尬一笑,探入懷中的手暗暗從納戒上移開,轉而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砂布袋,“相識一場,這個‘毒瘴煙馕’且就留給諸位防身吧。”
“咳,”五叔無語的啐了一聲:“我還道你扭捏半天是要掏什么東西,敢情就這一破毒囊。”
六叔老臉一紅,“我這毒囊雖然對人效果一般,但于獸類而言還是有一定威脅存在的,再不濟,里頭斂入的誘食劑,也可將它們短暫引開。”
“回頭他們闖入無淵冥海,遇到的獸可都兇殘得緊,哪怕一只螞蟻,保不準都要讓他們折在原地。”
祝一重忍俊失笑:“前輩唬人的話也太過了,我們再怎么樣,也不至于折在一只小螞蟻頭上吧。”
六叔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也不再多說,將毒囊丟給了祝一重。
廉安康這時開口:“六叔還有多的嗎?多留一些吧?他們比我們更需要。”
六叔猶豫著又取出三個,有些不舍道:“僅剩下這最后三個了。”
“謝六叔,算我借六叔的,”廉安康笑著取了過去,轉交到了陸風手中,“綿薄心意,權當授藝阿蕓的謝禮。”
苗秋蕓有些羞赧:“要謝回頭我自個會謝。”
嘴上雖如是說著,但于廉安康的行徑卻沒半點阻止,隱隱還存著幾分感激。
拋開彼此對立面的家世不談,這一刻的廉安康,她還是愿意去結交一番的。
……
眾人分開后,陸風一行徑直朝著浮沙螺都外趕去。
而廉安康一行則是往回走,可沒走出多遠便又停了下來。
準確的說,是被人攔截了下來。
三名中年男子以著三角之勢,將他們困在了原地。
為首之人隱隱透出的氣息,幾近天魂境后息層面。
五叔陰沉著臉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見三人依舊在逼近。
五叔急道:“我等乃南沽鎮廉家的人,與諸位無冤無仇,還請看在廉家的面上……”
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開口打斷道:“吾乃赤剎劍宗的長老,熾佛。”
另外二人附聲開口:“炎魔、青冥。”
說話間三人氣息再無收斂,匯聚在一起,宛若一座牢籠蓋向中央,幾近壓迫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一名天魂境五息魂師;
兩名天魂境四息魂師。
五叔面如死灰,不管哪一人都足以輕松滅殺他們。
六叔同樣滿目駭然,驚懼之余隱隱還于幾人實力存著一分狐疑,自那渾厚氣息之中散發的兇厲血氣來看,不大像是正道修士一類。
早年前他有緣同赤剎劍宗的一名長老打過交道,同眼下三人所散發的氣息明顯不同。
這讓他不禁懷疑,這三人莫不是頂著赤剎劍宗名頭的邪修?
可隱隱散發的劍意卻又有著幾分像是赤剎劍宗所有。
屬實透著一絲詭異。
苗秋蕓低沉著臉不敢吱聲,她的感受比之實力更強的六叔還要貼切,已是隱隱辨別出來者真實身份;
那不假掩飾的血氣,同她月前見到的一名血族子弟,簡直如出一轍!
這三人,恐怕是血族之人!
料想此地偏僻,又覺得他們都是本地土著,并未接觸過血族,適才敢明目張膽不假掩飾的暴露身份。
為首的熾佛開口說道:“吾等并沒有惡意,只是想叫諸位帶個路,去尋一個人。”
炎魔附和:“若尋得,有重賞。”
青冥接著附和:“重賞!”
五叔有些膽戰心驚的回絕道:“我等還有要事需趕回……”
砰!
五叔的話還未說完,熾佛突然的一記掌刀便劈了過來。
恐怖的掌勢之中透著一股如巖漿般熾熱的氣息,仿佛要將空間都燃燒起來一般。
掌刀速度極快,快得叫五叔連防身的沙鎧都來不及凝聚,整個人便被砍飛了出去,胸口落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傷口內里一片焦黑。
熾佛冷蔑的掃了眼地上的五叔,不屑道:“吾等不是在和你商量!”
炎魔附和:“別給臉不要臉!”
青冥陰冷附和一笑:“聽話!”
拖長的語調,宛若悲戚的女音,很是滲人。
六叔連忙打圓場,“別再動手,我們帶路就是,不知諸位想找的是何人?”
炎魔湊上前挺著鼻子嗅聞了兩下,“你們身上,有那人的氣息!”
青冥目光一凝,滿是陰厲:“一伙的!”
廉安康回過神來,驚道:“諸位要找的人可是陸風?”
見三人沒有辯駁。
廉安康急道:“那人先前確實同我們在一起,但我們不是一伙的,反而如諸位一樣,有著仇怨在。”
苗秋蕓冷著臉附和道:“他說得沒錯,我們這就帶你們去找尋。”
儼然,苗秋蕓明白現下局勢,單憑她們之力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這三人了,唯盼著能尋上陸風一行,借力脫身;
熾佛見眾人態度轉變,應下得如此爽快,朝炎魔使了個眼色。
后者會意,猥瑣一笑,自納具之中取出四顆赤紅色的丹藥。
“不想死的,就把這服了!”
苗秋蕓神色一緊,“這是什么?”
她總覺炎魔取出這顆藥丸時,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淫穢,讓她內心很是反感與不安。
炎魔陰冷一笑,舔著嘴唇道:“放心,這可是好東西!只要爾等乖乖聽話,回頭可是能助長不少氣血的存在!”
說著話風一轉,語氣森然:“若敢有異心,吾于丹中內斂的氣息引動,藥丹可會瞬間化作毒丹,叫爾等腸穿肚爛,百死難生。”
熾佛見眾人無一伸手,重重的哼了一聲:“還愣著是想叫吾等喂不成?”
恐怖的氣息席卷,直將面前的黃沙震得四散飛起,叫人睜不開眼。
眾人見狀,自知脅迫難逃,只好硬著頭皮吞服了下去。
唯盼著藥性真如炎魔所言這般。
此刻的他們心中說不出的悲涼,萬萬沒想到身赴險地,遇到最兇險的竟不是環境也不是獸類,而是他們人類本身所賦予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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