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直播開了嗎?”
“開了。”
“有人嗎?”
姬笙澹搖搖頭,“沒呢。”
洱瑰小幅度地點點頭,“哦,那我開播再對你好一點。”
姬笙澹倒是很容易滿足,“真乖。”
洱瑰點點頭,神情懨懨。
姬笙澹對她這副樣子倒是習以為常,姬大小姐沒睡醒的時候,就是這么一副與世界為敵的樣子。
兩人一起下了樓。
洱瑰自然地坐在餐桌前的位置上,像是重復了無數次的動作,上面提前擺放著筆,墨和宣紙,她又打了個哈欠,水霧一片,提起筆耐著性子開始練她的狗爬字。
姬笙澹坐到她對面,打開印著“開心暑假”字樣的練習冊,開始謄寫答案。
兩人在全過程沒有交流,甚至寫字的時候也是,安靜到只聽見了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就這么持續了一個小時,也只有簡短的幾句談話:
“每天還要一篇日記?”
“嗯。”
“還有什么?”
“讀后感。”
他們各有各的事做,邪了門的直播間也沒人進來,連這嘉賓的經紀人都出去打電話了,工作人員們也樂得自在,各做自己的事。
就在所有人不注意的當口,直播間的人數從“0”變成了“1”,有了質的進展。
【我進錯直播間了?】
【怎么沒有人啊啊啊】
【鬧鬼了?】
【我去!姬洱瑰!】
【啊啊啊啊啊啊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她在這吧?真的沒人來罵?】
【不行,我得去搖人。】
直播間的人數又從“1”變成了“0”。
洱瑰將筆放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我寫完了。”
她舉起自己的墨寶,展示給姬笙澹看。
姬笙澹眼睛微瞇,摸了摸下巴,認真地品鑒了一番,“有進步。”
至少橫不像蛆,像條蚯蚓了。
“既然今天你表現得這么好,爺爺又還沒起來,我就……”姬笙澹故意拉長語調,制造懸念。
“什么?”洱瑰勉強打起精神,掀開眼皮。
“登登登!”他突然從口袋里拿出兩個有些像蛋糕裱花袋的東西,“海娜膏!”
“這是什么?”洱瑰一看見新鮮東西,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圓了,一下子就精神了。
“海娜膏你都不知道?手繪紋身啊。”姬笙澹慷慨地塞了一個到洱瑰手里。
這東西現在在他們班級流傳得很火的,不用去紋身也能打造出紋身效果,幾周后還可以洗掉,他特地托了朋友拿到幾只市面上還沒有的升級版。
“這是加強版,紋身留在手上的時間更久,顏色更鮮艷,所需要停留的時間更短。”
市場上的海娜膏需要等到膏體干透脫落,但是在等待的時間內容易蹭花,他這可不一樣,一接觸皮膚就可以留下痕跡,而且不容易洗褪色。
他拿起洱瑰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迅速熟練地畫了一只小烏龜。
加強版膏體干的速度果然很快,大約過了十幾秒,就可以將干透的海娜膏揭開,在洱瑰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只專心致志干飯的小烏龜。
洱瑰試探地搓了幾下,沒搓掉,吃驚地張大了嘴。
“現在你給我畫。”
“可是我不會畫畫。”洱瑰憂傷地皺眉,搖了搖頭。
“那你寫字。”
“你好好寫噢。”姬笙澹不放心地囑咐,“這一周洗不掉的。”
洱瑰垂著腦袋,認真地端詳著手中像裱花袋一樣的東西,好奇地捏了捏,一邊敷衍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
姬笙澹這才擼起袖子,把白皙的手背遞到她的面前,因為皮膚白皙透明的緣故,青筋明顯凸起。
洱瑰抬起頭,眼神濕漉漉的,有些懵懂。
她其實很喜歡接觸這種新鮮的事物,態度柔和了許多,“我給你寫什么?”
“給你寫‘好’可以嗎?”洱瑰聲音輕輕地提建議,余光悄悄瞟了一眼推近的攝像機,有些小得意地挑了挑眉。
她洱瑰可是全星際第一守信用的小烏龜,可有職業操守了,現在還記得在鏡頭面前順從姬笙澹呢。
姬笙澹想了想,謹慎地點了點頭,“可以,不過你可別寫成‘奴’啊。”
“放心吧,不會的。”洱瑰信誓旦旦地保證。
“那開始吧。”
洱瑰緊張地攥緊手心,擠出一小點海娜膏,開始在他手背上寫字。
姬笙澹不強調還好,一強調,洱瑰滿腦子都想著“不可以寫成奴”“不可以寫成奴”“不可以寫成奴”。
于是五秒后——
姬笙澹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大大的“奴”字,陷入了沉思。
洱瑰知道自己犯錯誤了,睜著無辜的一雙大眼睛,不安地滴溜溜轉動著,不小心對上姬笙澹的死亡視線,她小心翼翼地舉起手上的海娜膏,試圖挽回,“要不,我給你再加個小十字?”
天地良心,她真的想好好地給姬笙澹寫字的!
騙人是小雞!
姬笙澹被氣笑了,“你看看奴加個十,那個是什么字?”
“妓。”洱瑰更小聲了。
她這不是想搞個幽默嗎。
“感情你還是認識字的啊。”姬笙澹的臉因為生被她氣得有些通紅,連耳根都在冒著熱氣。
“要不,我在旁邊加個‘才’?”
姬笙澹咬了咬牙,這臭丫頭,真是幾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他怒極反笑,“你有本事站在那別動。”
洱瑰警惕地往門口挪了一步,“我沒本事,怎么了?”
姬笙澹朝她的方向走了幾步,突然趁洱瑰不注意向她沖過去,洱瑰驚呼一聲,迅速向門口跑去,兩人圍著老宅的別墅展開了一場拉練追逐戰。
“姬洱瑰!你別跑!”
“呆瓜才不跑嘞!略略略!”
“啊啊啊啊啊今天我就要揍扁你!你才是奴才!!”
“……”
攝像師舉著攝影機,有些無言,看向其他人,“我要追上去嗎?”
其他人看了一眼直播間的人數,對他使了使眼色,暗示不用追。
這帶資進組的小糊豆直播間就十來人,還都是姬洱瑰的小黑粉,雖然因為這些小黑粉們一個叫一個直播人數慢慢增多,但是還是犯不上抬著這幾十斤的機器追人。
他們導演也說了,要不是他給的錢太多了,哪有資格能上這個節目。
攝影師會意,索性在可以眺望遠處的窗臺前架起了攝像機,悠悠閑閑地盯梢。
一邊看著攝像機里的畫面還一邊感嘆,年輕就是好,這么有活力,還這么上鏡。
耳邊忽然傳來剛才正在廚房忙活的阿姨李嬸的聲音,“少爺,小姐,下來啦?快吃飯吧。”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瞬間呆住——
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容貌俊美,身子頎長,肩寬窄腰長腿,并不瘦弱,看起來就十分有安全感。
他的懷里有一位少女,神色自若清冷,雖然不是嬌小的體型,但是男人還是輕而易舉地將她公主抱著。
輪椅被送到樓下,姬無筠輕輕地把姬云歸放到輪椅上,擰著眉問李嬸,“洱瑰呢?”
“又和笙澹少爺吵起來了,兩個人在外面追逐打鬧呢。”
姬無筠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這兩個人啊。”
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打,一言不合就繞著老宅跑,這樣的戲碼一天沒有十場也有八場。
姬云歸緩慢地推動著輪椅來到窗臺前,看到見追逐的兩人,有些訝異,“今天怎么是洱瑰被追?”
之前一向都是姬笙澹單方面被追打的。
李嬸一直在廚房忙活,也不清楚兩人發生了什么,“我只聽見了什么奴,什么妓,什么奴才。”
姬無筠、姬云歸:“……”
好小子,玩得挺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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