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還沒回過神,手術室內突然傳出了一聲極為微弱的嬰兒哭泣音。

    一瞬間,所有人都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三位護士推著暖箱匆匆出來,直接路過席硯琛等人就往重癥監護病房去了。

    緊隨而出的醫生站在了席硯琛面前,“是個小棉襖,1200克,42厘米......”

    后面醫生說的是孩子的具體出生時間,席硯琛根本就沒往腦袋里進,而是滿臉麻木的問:“我月月呢?”

    “正在縫合傷口。”

    “她有問題嗎?”

    “手術很順利,但還沒醒過來。”

    “那她會不會覺得疼......”

    這時有人招呼這位醫生,醫生說了抱歉,就又匆匆進了手術室,留下席硯琛繼續看著手術室的門。

    此刻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空洞的,就像貧瘠的深淵。

    他身后陸續傳來腳步聲,賀凌舟和苑淑、席昭延追著去看孩子了,留下季雪和容婳、羅嫂和席硯琛一起等著裴月。

    縫合傷口需要點時間,但也不會特別漫長。

    等手術室的門再一次打開,病床被推出,之前側躺在床上的裴月如今已經成了平坦,身上裹蓋著厚厚的被子,兩只手裸露在外,一手輸液,一手輸血。

    席硯琛看著頭頂輸液架上血袋里深紅的血像條紅蛇進入裴月的體內時,渙散的視線突然被淚水模糊。

    他的表情很僵硬,但眼淚瞬間就流滿了臉。

    他跟著病床一邊跑,一邊抬手擦著臉上的淚,看著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的裴月。

    此刻,給裴月與孩子準備的特殊的重癥監護病房內,孩子已經在床位旁安頓好了。

    身處保溫箱里的寶寶頭上、臉上,胸上,腳上都連上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這些東西遮住了她一點點大的小臉,同時也看不出她膚色,整個身體都紅彤彤的,那紅到發紫的小腳丫,都能清晰的看到皮表下的血管。

    護士正在給寶寶穿尿不濕,最小的尿不濕就像一個白色的大袋子套在了她身上,甚至她的大小也就比護士的手再長半截而已。

    現在孩子才28周加2天,超過37周,才算足月呢。

    這一刻,就連表情管理最好的席昭延,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轉。

    論生命之偉大,就在于,所在這里的他們,財富能凝聚一個很可怕的數字,在面對生老病死和不可抗力時,依舊無能為力。

    他們得不到一個清醒的,可以看看寶寶的新媽媽,也沒能得到一個足月的寶寶。

    不一會兒,裴月也被推了進來。

    席昭延回頭看到席硯琛時,擦了一把眼睛,強揚起一抹笑,“琛兒,快過來看看你女兒!”

    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更甚者現在還迎接了一個新的家人,不能都露出沮喪無望的模樣啊,總得有人振作,去努力尋找希望。

    席硯琛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走過去看了看。

    而這一刻,孩子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一點點大的小嘴巴突然張開,發出了嚶嚶的聲音。

    這聲音比起一路走過來其他病房里嬰兒的哭聲簡直是太微弱了,卻讓席硯琛的臉上出現了笑意。

    “好丑......長相是不是隨我了......”

    這句話一說,他突然笑出了聲。

    然而笑著笑著,便被他低低的哭聲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