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無力的事情,“事與愿違”算一個。
容婳昏過去的時候,覺得自己就這樣睡下去,不要再醒來好了。
可是她再次醒來后,卻不是別人叫醒的,是她自己醒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了多久。
反正醒來的時候,外面是大好的天氣,空氣里能聞到淡淡的海風的味道。
她還在濱州沒有被人帶走。
季雪和裴月在守著她,男人們和鳳綺都不見了。
看她醒了,季雪就問她喝不喝水。
裴月低頭發著信息。
她看見裴月的眼睛也腫成了一條縫,這也是哭了很久吧。
她搖了搖頭。
比起喝水,她更想問點什么,卻沒那個勇氣和力氣問。
季雪便沒堅持了,三個人就這樣靜悄悄的呆著。
但沒幾分鐘,賀父進來了。
看到他,裴月和季雪一前一后站起了身,容婳也下意識起身,季雪又把她扶著坐起來。
低落的情緒就像凝固的寒冰,很難再有什么波動。
她嘴唇張合沒有發出聲來,但看她的嘴唇,能知道她稱呼了一聲“叔叔”。
賀父點了點頭,給容婳倒了杯水。
這次容婳接住了,也喝了幾口。
兩者之間沉默了良久后,賀父終于是開了口,道,“孩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容婳的瞳眸閃爍起來,點頭。
賀父呼了口氣,“你覺得,你和凌舟這種豁出生死給彼此造成的傷害,有一天能不能忘記?”
一句話,讓容婳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怎么能忘記呢。
愛和恨只差一筆,也只在一念之間。
放不下他,就不會忘記。
她唇齒張合,“不能。”
只是,這個答案好似讓這位長輩覺得很惋惜。
但他還是貼心的為容婳抽了兩張紙遞給她,然后站起了身:“既然這樣,那就不要為傷害你的臭小子掉眼淚了,他對你做的具體傷害,小綺也都告訴了我,叔叔希望你以后能早日走出陰霾,找到屬于你的幸福。”
可她的淚還是止不住,她的身板也坐的直直的。
賀父看得出她還想問點什么,便又沖她微笑,“放心,那臭小子的命撿回來了,活著。”
容婳瞬間怔住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聽見心臟停止的聲音才承受不住昏倒的。
但是賀父沒有為她解釋很多,很快就離開了。
容婳看著身上那藍色條紋的醫院用被,雙手緊緊攥住被角,掉著眼淚用力的笑。
真好,真好。
可是,她還能再見一次他嗎?
見一次活下來的他。
然后一周后。
在她身體和情緒都養的好轉了一些時,裴月帶她見到了九死一生的賀凌舟。
他之前跳海也屬于溺水,溺水救活就是活了。
只要腦袋沒有因為缺氧造成什么傷害,之后就是觀察有沒有肺部或者關節方面的后遺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