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強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就好像時間定格了一樣。
“他死了？怎么可能？不就是有點腰間盤突出么？”馬海強很激動，“不說是家里老爺子要沒了么，好好的，怎么他也沒了？”
“具體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死因還在調查當中。”林逸看了馬海強一眼：
“你好像對他很了解？”
“肯定了解啊，我們都認識四十多年了。”
馬海強嘆了口氣，神情有點沮喪。
甚至還能看眼眶有些紅。
“認識四十多年了？”
這個消息讓兩人都有點沒想到。
按照他們的猜想，馬海強在向陽村開了一家小型的化肥廠，而方大業之前又是村長，兩人之間肯定少不了貓膩和往來。
這從老太太的話中就能判斷出來，若是沒有關系，也不可能在一塊吃狐貍肉。
但馬海強說，兩人認識四十多年了，這就很叫人意外了。
“說說吧，具體怎么回事，你們倆是怎么認識的。”
“我們倆原來是老鄉，在金陵下面一個叫金斗村的地方住，都是一個村里長大的，認識到現在，都四十多年了，算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那怎么還來到中海這邊了？”
“小時候家里窮，再加上我們倆學習不好，上到初中就不念了，十八九歲了還游手好閑，就琢磨著外出討生活。”
“這個時候，他們家在向陽村的親戚，給他介紹了現在的老婆張雪梅，兩人就這么認識了。”
“照你這么說，他算是倒插門來到了張家，然后就留在這生活了，是不是？但他的兒子，是跟他一個姓，又不太像是倒插門。”
“肯定不是啊。”馬海強說道：
“他們倆認識之后，就到中海打工了，三十幾年，這可是好地方，全國都沒有這有錢，但兩人誰都不是做買賣的料，在外面折騰了一年多，把手上的2000多塊錢全都賠沒了，無奈之下只能回家種地。”
“但當時的向陽村，要比金斗村富裕的多，兩人就決定回這邊了，大體情況就是這樣。”
“別光說他，說說你吧。”顧亦然說道：
“他們兩口子來中海打工了，你當時也成年了，那時干什么了？一直在村里呆著了？”
“那倒沒有，他們去了中海，我去了東北，在那邊有親戚，就投奔人家去了。”
“然后呢，生活出現轉機了嗎？”
“我比他幸運一點，當年混的有聲有色，也賺了不少的錢。”馬海強感慨一聲：
“但我這人，吃喝嫖賭什么都干，雖然掙的多，但花的也多，再加上這些年，東北地區的衰落，我的生意越來越不好，這時候我聽說，方大業當上了向陽村的村長，而且還有招商引資的想法，然后我們倆就一拍即合，我變賣了自己的產業，把錢帶回了村里，開了一家小型化肥廠，這些年日子過得還不錯。”
顧亦然打量了馬海強一眼。
“你開化肥廠這幾年，方大業利用職務之便，應該沒少給你提供便利吧。”
“這話怎么說呢。”馬海強頓了一下，“這年頭做生意，沒有人幫忙是 人幫忙是不行的。”
“挑重點回答，別避重就輕。”顧亦然嚴肅的說道。
“他確實幫了我不少忙，但也都是合理合法的，畢竟是招商引資來的，怎么也得給我提供點便利。”
“但我得跟你們強調一下，老方那個人確實不錯，這么多年也沒管我要過東西，我就給他們家買了兩輛車，再就是逢年過節買點東西到他家串串門，其他的也就沒什么了。”
“你說的兩輛車，是不是他兒子開的速騰和他開的五菱宏光？”
馬海強點點頭，“一共也沒多少錢，兩輛車全下來才20萬。”
“警察同志，一看你們就是老警察了，也都是明事理的人，這種心照不宣的事，大伙都懂，現在老方人都沒了，你們也就別追究這事了。”
顧亦然看了林逸一眼，都讀懂了彼此眼中的信息。
也不想過多的追究方大業的事情。
相比之下，他確實算得上是清廉了。
“關于方大業的事情，你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馬海強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了，他腰間盤突出，去年就退下來了，我們倆沒事的時候，就釣釣魚打打麻將，他活得一直挺瀟灑，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具體原因還在調查當中，到是你自己，回去之后老實點，做生意別想那些歪門邪道，現在不比從前了，要是再讓我抓到你，什么下場你心里有數。”
“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明天就給他道歉。”
“就先這樣吧。”
結束審訊后，兩人從審訊室出來，邊走邊說：
“好像沒什么有用的東西。”
林逸想了想，“也不能這么說，最起碼證明了方大業的人品還不錯，仇殺的可能性就進一步降低了。”
“命案大體就分兩種，不是他殺就是自殺，而且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倒也符合自殺的特征。”
“我覺得自殺不太可能。”
顧亦然笑看著林逸，“照你這么說，既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那就是狐貍殺人嘍。”
“哈哈，或許有這個可能。”
“行了，時候不早了，咱倆也撤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都要困死了。”
林逸也打了個哈欠，兩人一塊走出分局，各自開車回了家。
等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發現老兩口已經睡了，但紀傾顏還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
“這都幾點了，怎么還不睡呢？”
“你回來啦。”
看到林逸，紀傾顏起身迎了上來，“我在看孩子的東西呢，想等困了再去睡覺，但我還沒困，你就回來了。”
“停停停，你離我遠點。”
紀傾顏愣在原地，“干嘛呀你。”
“別提了，今天遇到一起命案，死者死在棺材里了，我先上去洗個澡，去去晦氣，別粘到你們娘倆身上。”
聽到這話，紀傾顏噗嗤一笑。
“都這么大人了，居然這么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