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嫣看了石掌柜兩眼，留下一句“今后你好好按照我的吩咐辦事，保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之后便走了。
等到付嫣一離開，石掌柜原先笑著的神色便立馬斂了下去。
然后喚來酒樓里的一跑堂，問道。
“今兒個貨拿過來放好了？”
阿布托那一群人不講義氣，原先談好的價格一升再升，每次送過來的那斤數也都是缺斤少兩，品質也越來越不過關了。
于是石掌柜便花重金去找了一個先前去草原那邊走過鏢的大漢，讓他幫著中間再聯絡聯絡，看看草原那邊別處還沒有有賣那種粉末的。
他是讓手下的人去聯系的，只說家里有人得了病，那粉末可以作藥用。
那大漢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白花花的大銀子，自然是答應了。
管他是拿去做什么的呢，這就是個順道的事情，不要白不要。
前幾天那大漢又跟著鏢局去押鏢了，剛巧就在草原那一塊。
當時帶回來一小包的粉末，問那小二是不是這個東西。
小二隨便含糊了兩句之后便回到酒樓這里將東西給了石掌柜。
這粉末的品質雖然瞧著一般，但確實就是那樣東西沒錯。
當小二說那大漢同他說這東西在草原那邊賣的便宜的很，一兩銀子便能買上滿滿一麻袋，石掌柜氣的都要吐出血了。
一兩銀子能買一麻袋？！！
他先前同阿布托買，二兩銀子才能買到一兩左右的重量，也就是說一斤差不多要二十兩了。
那阿布托還跟他說因為做這種粉末的材料稀少加上工序復雜才會賣的這般貴的。
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被他給忽悠的。
那大漢聽到說就是這個東西之后，當下便應了下來，然后沒過幾天就把事情辦妥了。
他同那草原上的一戶人家說好了，每兩個月給他們送十斤粉末過來。
那戶人家家中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做的不是這檔子生意，家中是賣一些金銀器具的。
他們也沒想到在這草原之上基本每家都有的這玩意兒居然會有人買，不過一兩銀子一斤，他們也有得賺的。
在當地一兩銀子是能買上一麻袋大概五六斤不錯，但是運到京城這邊中間還要耗費人力物力，所以一兩銀子一斤倒也還算公道。
不過最后那大漢卻是蹬鼻子上臉了。
石掌柜本來想著既然已經找到門路了，那他自己去同那外邦人談就行，還省去了好多麻煩。
但是那大漢卻是不愿意說，說萬一到時候他們反悔自己私下去找那外邦人談生意了，那他的財路不就斷了。
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先前石掌柜讓小二答應他，外邦人每送過來一斤貨便給他一百文錢。
這一百文錢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多的樣子，但是兩個月至少會到十斤貨，那就是一兩銀子了。
而他除了前面開始的時候需要去找人給他運貨，后面談妥了之后就不需要出什么力了，只要每兩個月收一下貨，然后等著小二上門拿就行。
石掌柜聽到小二傳回來的話，也是暗暗咬了咬牙，這漢子，沒想到頭腦還挺聰明的。
但眼下也沒法，只能應了他，怎么說這價格也比阿布托的要便宜得多了。
那大漢數著小二給的銀錢，還一臉好奇地朝他問他要那么多這個什么粉的是要干嘛。
雖然先前小二同他說過了是家里有人病了要拿來做藥材用的。
可是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兩個月哪能用得了十斤啊，莫非一家子都是藥罐子不成。
他們這些有錢人家啊，就喜歡搞這種偷偷摸摸的東西。
小二沒回，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一塊銀子。
掌柜的猜測的果然沒錯，這人果然是會得寸進尺的。
那大漢收了錢之后便也沒有再多問了。
拿去干什么也不關他的事了，這多出來的銀錢又可以去買點好酒喝喝了。
大漢先前說，那第一批貨昨日便能到的。
只不過昨日小二過去的時候，那大漢卻支支吾吾的說貨還沒到。
說可能是商隊路上有事給耽擱了。
還跟他們保證說今兒個肯定能到，小二這才作罷回去了。
今兒個石掌柜跟著酒樓里的幾個廚子一同進宮了，沒在酒樓這邊。
走之前將鑰匙給了先前安排下去去辦事的小二，讓他拿過來之后直接放到后院那邊先。
小二開門進來，走到了石掌柜跟前，有些不敢說話。
“掌柜的......”
“有什么事情快說。”石掌柜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那......”小二看了石掌柜一眼后，將后邊的話給補充了完整。
“那批貨還沒拿到呢。”
其實方才石掌柜回來他便想說了的，只不過石掌柜前腳剛進到屋里，后腳付姑娘就跟進去了。
石掌柜先前特意同他們幾個說過，這東西，只能自己幾個人知道，連付姑娘都不讓說的。
所以他便想著等兩人談完了再進去說的。
“什么？還沒到？先前不是說好的昨日到？這都等了一整天了還沒到？”石掌柜有些氣憤道。
如今他們青云酒樓的那些粉末已經全部用在太后壽宴上了，現在酒樓里是真的一丁點兒都沒了。
可明日的生意還要繼續啊。
這關門一天，要損失多少銀子啊。
先前那屠猛不是打包票說這事肯定能辦成的嗎？
石掌柜現在只覺得頭疼。
小二也待在一旁不怎么敢吭聲，只在石掌柜問話的時候搭話道。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那屠猛昨日確實是跟小的這么說的啊。”
“屠猛現在人呢？”石掌柜坐在椅子里，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小的今兒個去屠猛家里的時候便沒瞧見他人，都是空的，問了街坊鄰居，也說今天沒有見過他人，只在昨兒個晚上的時候好像聽到他們家出了什么動靜，不過當時已經挺晚的了，就沒有出去看，所以現在屠猛在哪，小的也不知道。”小二如實說道。
聽完小二的一番話之后，石掌柜氣的手里收緊了力。
小二都感覺掌柜手里的那個杯盞要被他給捏碎了。
石掌柜喝了口茶，讓自己平靜下來。
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屠猛去哪兒了，而是明天甚至是后天以及以后青云酒樓這邊的生意要怎么辦。
石掌柜經營青云酒樓里這么些年了，很清楚那粉末對于青云酒樓來說有多么重要。
以前就罷了，京城這邊就一個吉祥酒樓，他們勉強還可以平分秋色。
可是如今，又冒出來了個沈記酒樓。
還有他們家開的那些火鍋店烤肉店什么的。
不行，青云酒樓不能輸。
“阿布托那一行人現在住在哪個客棧？”石掌柜朝小二問道。
小二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問道。
“掌柜的，你這是準備......”
他們前些日子雖說已經找到了新的更加便宜的下家，但是沒有同阿布托他們那邊說。
一是因為聯系不上他，聽說這小崽子這些年跑東跑西的，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東西，先前讓人帶到他們家去的信也是一封沒回，不知道是沒收到還是壓根就是收到了不想回。
二是他們酒樓已經準備同阿布托他們斷了合作了。
他們不仁再先，就別怪自己不義了。
到時候他們的那批貨帶過來了賣不出去的話，還是會賣給自己的。
等到那時候自己再出一個低價收進來，好好出一口這些年受的惡氣。
其實這幾天也是原先他們同阿布托那邊約定好的送貨的日子。
可是因為阿布托向來不守信用，先前只是每次都晚個五六天到，這段時間是直接每次都晚半個月到了。
石掌柜也捉摸不透他們的行蹤，加上現在自己已經找到了更加優惠的下家，所以便也沒管。
誰能想到昨兒個那阿布托居然帶著他的商隊早早地便過來了呢。
這次也不知道為何，那阿布托的態度也同以往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說什么以后都會如今天這般準時的送過來的。
可是當時小二給石掌柜帶回來了準話，說先前談好的那批更便宜的貨明兒個鐵定能到，所以石掌柜便沒要阿布托那批貨。
他現在還記得當時他說出不要那批貨的時候阿布托那驚訝的眼神。
他在青云酒樓這邊吃過飯，先前每次送貨過來的時候都會在酒樓這邊點上一大桌子菜，至于那菜錢嘛，自然是沒給的。
他斷定了青云酒樓的生意離不開他，所以先前才會如此肆意妄為，不按時，亂漲價。
聽到石掌柜話的那一刻，他是不可置信的。
覺得石掌柜只是在同他開玩笑罷了。
可是卻聽到石掌柜接著說道。
“阿布托，先前我也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一忍再忍，你漲價我忍了，你每次都不按時交貨我忍了，你往那粉末里面摻米糠作假我也忍了，因為我們酒樓的生意確實離不開你這東西，你也是料定了這點才會這般囂張。”
石掌柜說到這兒的時候，阿布托的面容還是帶著笑的。
似嘲笑......
這老頭子說的沒錯。
先前他來京城這邊還去別家的酒樓吃過，那沈記酒樓里菜色的味道哪怕不加那粉末都是一絕的，還有那火鍋烤肉的滋味也是一流，而青云酒樓要是沒他這些東西的話，早就像那吉祥酒樓一般瀕臨倒閉了。
阿布托面上帶著笑，似乎是沒將石掌柜說的話放在心上，對著他外邊的那幫小弟喊道。
“來啊，把我們帶來的那批貨給掌柜的搬到院子里去，老地方。”
外邊傳來了小弟的應答聲。
然后阿布托又同面前的石掌柜說道。
“您愛怎么說教怎么說教，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來吧，咱們干脆點，把這筆賬給結了，我和手下的兄弟們還要趕到其它地方去呢，這次總共帶了十五斤左右過來，按照咱們先前說好的，二十兩銀子一斤的話，就是三百兩銀子，只不過這次我們兄弟幾個為了給你送貨是特地從別處繞了遠路過來的，那辛苦費您多少也得給點，要的不多，一人就給個五兩銀子吧，我們這總共有九個人，你就給湊個整，按十個人算，那么總共是......”
阿布托這邊正盤算著呢，就聽見石掌柜說道。
“這錢我是不會給的。”
阿布托原先的笑立馬就沉了下去，語氣有些陰森森的。
“你什么意思？”
“就那個意思，這次，我一分錢也不會給。”石掌柜回道。
如今這是在京城，又不是在草原，他還能怕了幾個番邦人不成？
阿布托舔了舔上顎，似乎是在思考石掌柜今兒個是吃錯什么藥了。
原先哪次他們過來不把他們當成祖宗一樣供著盼著，這次他們都來的這么準時了，怎么整個人跟吃了炮仗一樣。
這中原人啊，真難猜得很。
搞不懂，真搞不懂......
“行。”阿布托妥協了一次，“那辛苦費不給就不給，就當是我們這些老朋友這次‘孝敬’您的了，剩下的總共是三百兩，這次的十五斤保準只多不少，說到底你還賺了呢，對了，下次你們這邊要幾斤，給個話，如果還是十五斤的話，那么還是五兩銀子定金，同先前的規矩一樣，這定金不退不抵......”
石掌柜沒搭話，而是半靠在椅子上，沉聲說道。
“我這次的意思是，不管是辛苦費或者是其他費，我一分錢都不會給。”
阿布托這次終于是知道他在說些什么了，臉色也是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這批貨你不要了？”
石掌柜點了點頭。
他如今已經有更好的路子了，就每次付給阿布托定金的這些錢，都夠他在別處買多少了。
要是這樣子他還繼續買的話，那不就成冤大頭了？
阿布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過很快外邊的小二就聽到了動靜，朝里邊詢問道。
“掌柜的，您沒事吧？”
石掌柜朝外面回了一句沒事，然后又同面前一臉怒火的阿布托說道。
“我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你的貨，太貴，我們青云酒樓里消受不起。”
說完便拿起面前的茶盞，喝了口茶，完全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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