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室里煙霧繚繞，中年人和老楊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子后的余廠長。
“廠長。”
老張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王總呢？”
“走了。”余廠長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十分平淡。
“走了？”老張有些著急：“廠長，你怎么能讓王總走了呢？”
關鍵是……王總走了，自己還怎么問材料的事情？
直接上門？那是不是有些過于明顯了？
“人家王總有自己的事情，你以為和你一樣，一天天的就知道上班摸魚？”
余廠長撇了一眼老張，語氣卻沒有責怪的意思，說道：“什么時候你們也能讓我省點心，就一個圓鋼加工，竟然搞了幾次都沒成功，還要去請教人家王總，丟人不丟人？”
中年人奇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事，原來這里面還有這種事情，一個專門搞材料的，竟然沒法按照要求加工零件，這……
怪不得這次老張沒有進門就拍桌子。
老張燦燦一笑，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這次是有求于人而來，不能隨便使性子。
“廠長。”中年人開口道：“我們這次來是……”
“是為了初號系統的事情吧？”余廠長再次喝了口茶，別說，這陳總還真是會享受，這茶葉細細品嘗別有一番滋味，看來自己得作作功課了，下次見了陳總的面得好好品鑒一番。
念頭微轉，余廠長繼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里的小九九。這是看見人家的東西眼紅，惦記上了吧？”
中年人呵呵一笑：“廠長，你也別光說我們，這東西，就不信你不惦記？有了這套系統，咱們廠的良品率絕對會上升一大截啊。”
“這省下來的，可都是錢。”
“就你知道，我們都是傻子嗎？”余廠長放下茶杯，無語搖頭：“算了，不逗你們兩了。”
隨手把桌面上的兩份文件推了過去。
“看看吧。”
中年人疑惑，拿起文件翻了翻，頓時激動起來。
他抬起頭，目光炯炯盯著余廠長：“廠長，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余廠長點點頭，他都沒想到王爍會這么大方。
這兩份文件里的，就是王爍給他留下的大禮。
首先是那二十五套“初號系統”，會繼續留在廠里使用，并且會保持同步更新和升級，甚至對一些硬件，王總也答應了會派人處理。
按照老楊的說法，這足以讓這批加工中心的性能再上一個臺階。
至于第二個……
余廠長將目光轉向還在看著文件發愣的老張，略微有了一絲成就感。
這種表情，這種狀態，很好，繼續保持，不然只有自己一個人露出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表情多沒面子啊。
“還滿意嗎？”
余廠長略微品了一口茶，語氣雖是疑問，但任誰都能聽出來濃濃的得意。
這是什么東西？
中年人疑惑的看向自己旁邊還在發呆的同事，將頭湊過去，幾個字映入眼簾，讓他的呼吸猛然一頓。
只見那幾行字是：
“提供七軸加工中心技術標準和圖紙……”
……
此時，王爍已經坐在了返回漢中市的飛機上。
舒服的嘆了口氣，果然，以后長途旅行的話，還是要盡量避免坐車，七八個小時的車程讓他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還是飛機好啊……閉閉眼，最多兩小時就能到達目的地。
人類孜孜不倦的追求速度，果然還是有原因的。
只是……身邊這人也實在太沒眼色了一些，沒看見你老板現在很累嗎？而且你也加了一晚上的班，為什么就不能安心睡一會？
是的，他身邊坐著的，正是林俊峰。
在又一次把柳葉眉趕到了旁邊的座位之后。
小伙子……你道走窄了啊。
默默忍受了片刻，終于忍受不住了，王爍睜開了眼睛，無奈的看向一直不斷呼叫自己的林俊峰。
“你有什么事，說。”
語言中飽含怒氣，這是來自一個剛剛加完班的單身狗的起床氣。
“王總。”林俊峰似乎沒聽出來，自顧自說道：“您為什么要向承東機械廠承諾七軸加工中心的技術資料？”
按照他的理解，王爍扔下的二十五套“初號系統”就已經足以當做報酬了，完全沒有必要再另行支付報酬。
但王爍偏偏給了，而且一給就是七軸數控中心這種玩意。
這不是往泥巴里扔金子嗎？
“不為什么。”王爍淡淡道：“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給就給了。”
呃……不是什么重要東西。
林俊峰覺得自己想到了所有可能，但萬萬沒想到給技術的原因是因為技術不重要。
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好吧。
對一個隨手就能畫出高分子聚乙烯生產線的天才少年來說，這似乎并不奇怪，但這句話，為什么聽著那么別扭呢？
林俊峰一時無言，幽怨的看著王爍。
“當然了。”王爍伸了伸懶腰，不理會林俊峰的目光，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自己放好，這才懶懶道：“就我和陳氏集團的關系，他們好意思拿了東西不給我錢嗎？”
這……
林俊峰哭笑不得。
感情不是白給啊？還要收錢的？
這倒是個光明正大的陽謀了，承東機械廠這幾百名員工，在使用過初號系統之后，估計都會變成王總的幫兇。
幾百名員工啊。
想想林俊峰都覺得頭大。
更何況要求的還是對自己廠有益的事情。
換自己是陳老總，也沒法應付，只能答應。
只是看王總這架勢，這價格怕是不會低。
費了這么大功夫，總不至于只要一個保底價吧？
但王總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林俊峰一時半會也想不清楚原因，有心問一問柳葉眉，卻發現她正在入神的觀看著一本隨身攜帶的書。
再回頭，王爍已經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只好嘆口氣，將這個問題暫時壓在心里。
他卻是沒看到，王爍嘴角微微露出的一絲笑意。
陳叔叔啊陳叔叔，您教了我那么多，我也該回報回報了。
七軸加工中心和初號系統二合一，就不信您不動心。如果真的不動心，還有承東機械廠的工人們呢。
就算工人們也不動心，沒人逼宮，那也沒關系。
他王爍還有后手。
不就是技術么，給錢就有！
就不信陳叔叔不往坑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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