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滿天星辰鋪滿了天空，閃耀的光華灑落而下。
西境荒原上，密密麻麻的營帳綿延數里，連成一片。
一座大帳內，紅蓮和阿秀將鋪好了床鋪，但季懷安還在跟將領們議會，尚未回來。
“紅蓮姐，現在該干什么？”
阿秀第一次住營帳，有些緊張。
“等元帥回來，伺候元帥休息，就像在太子府時一樣便可……”
“噢！”
阿秀看了眼旁邊的小床鋪，欲言又止。
帳篷雖然不小，但除了元帥的大床外，也只能增加一個小床。
三個人，似乎有點尷尬啊。
紅蓮看出小丫頭的窘態，笑道：“我在旁邊搭了個帳篷，你第一次出門，就跟著元帥。”
“紅蓮姐，你真好。”
阿秀一把抱住紅蓮的胳膊撒嬌。
以前在侯府時，紅蓮一直壞她的好事，是讓她咬牙切齒的存在，沒想到現在得償所愿了，關系變得也更親密了。
“紅蓮姐，我想出去看星星。”
“去唄……”
“我一個人害怕，我們一起好不好？”
“走吧……”
紅蓮帶著阿秀走出帳篷。
“哇！野外原來這么美……”
阿秀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紅連也有些驚訝，也許是因為西部海拔高一些，星空似乎低了不少，離大地更近，仿佛找個梯子便能摘到星星一般。
兩人在帳外并肩坐了下來。
阿秀雙手托著下巴，仰望著星空喃喃道：“紅蓮姐，你說我見到他，該怎么辦？”
紅蓮已經知道阿秀的身世，也知道阿秀問的他是指葛金刀。
“能找到家人是喜事，況且遺棄你不是他的錯。”
“但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見面后我該說什么？”
“我也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紅蓮姐，你找到家人了嗎？”
“沒有……”
阿秀心疼地看了眼紅蓮，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說不定有一天也會找到的。”
“我不在意，元帥已經給了我一個家。”
“嗯！紅蓮姐，我好羨慕你。”
“羨慕什么？”
“羨慕你會功夫，能跟著殿下走南闖北，征戰天下……”
紅蓮莞爾一笑。
元帥每次出征都帶上她，讓她感覺到很滿足。
兩人依靠著，談著女兒家的小心事。
不一會，阿秀靠在她的肩上睡了過去。
騎了一天的馬，阿秀沒有功夫傍身，自然比不上她。
紅蓮輕輕將她抱了起來，走回帳中，放到床鋪上蓋好被子……
她一回身，季懷安正好走了進來。
“阿秀剛睡著，我伺候殿下休息吧。”
“嗯！”
季懷安看了眼阿秀，問：“她狀態怎么樣？”
“還好，騎了一天馬，應該是累了……”
紅蓮說著幫他解開了腰帶，脫了盔甲掛到架子上。
“明天讓阿秀坐馬車吧。”
“好！”
“……”
…………
西州城。
一匹戰馬飛速穿過城門，朝著王宮飛奔而去。
“明王軍過了劍門關，朝西州殺來了……”
不過半日，消息便已經在城中傳開了。
“明王軍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們西齊的兵馬一定能擋住的。”
“擋個屁，明王軍擁有能夠毀天滅地的火炮，連氐夷騎兵都被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出了北境，我們西州這點兵馬，如何抵擋？”
“那可怎么辦？”
“聽說明王軍從不騷擾百姓，老實待在家里就是了。”
“也對……”
“我聽說大明百姓人人都分到了田地，而且還免稅呢……”
“江南那種引進了新的谷物，今年大豐收。”
“大災之后有大福，看來明皇真的是天命所歸。”
“還不如歸順大明，本就是一家。”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
西州城，乃至整個西齊都在議論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有的不以為然，有的人心惶惶……議論歸議論，這種大事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摻和的，大多只希望別被殃及池魚。
至于守護西齊？普通人幾乎根本不會這樣想。
在他們的觀念里，他們是大齊子民。
現在大齊滅了，大明占據了京都，那他們就是大明的子民。
誰能入主京都，誰才是天子。
西齊剛建立半年，并沒有讓百姓產生歸屬感。
不僅如此，唐易派出的探子在西齊各地帶節奏，引導百姓歸順大明帝國，宣傳大明帝國的好政策。
人人有土地耕種，還能免稅，這讓很多百姓心生向往。
除了貴族外，很多百姓都期盼著明王軍盡快拿下西齊，
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有此基礎，明王軍一路行軍異常順利。
…………
公主府，內院。
齊溪坐在涼亭中。
一名侍衛恭敬地站在旁邊匯報著：
“根據前方探子回報，明王軍西征的兵馬在十二萬左右，主帥是大明太子季懷安，隨行將領有白袍將封瑞，蒙虎將蒙沖……”
“兵馬到哪里了？”齊溪問。
“已經越過了荒原，金川城和榆中城恐怕攔不住，快則三五日，明王軍便會兵臨城下……”
齊溪見小荷走來，揮手示意道：“下去吧。”
侍衛恭敬地退去。
“殿下……”
小荷左右看了看，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成了？”齊溪問。
小荷“嗯”了聲，點頭道：“殿下，成了。”
齊溪嘴角一翹，站起身：“帶我去看看。”
小荷帶著齊溪走入一個僻靜的院子，通過一處房間的密室通道，來到一處地下密室。
密室很寬敞，昏暗的光線中，只見一排排陶罐整齊地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陶罐有數百個之多。
這些陶罐并非酒壇，而是那種百姓用來腌制咸菜的陶罐。
如此多的陶罐擺放在一起，看上去顯得有些詭異。
“確定成了？”
齊溪看了眼鋪成一片的陶罐問。
“殿下，您看……”
小荷蹲到一個陶罐旁邊，打開陶罐的蓋子。
只見幽黑的罐中，爬滿了蟲子，這些蟲子都只有蒼翼般大小，通體呈血紅色。
無數只這樣的蟲子堆積在一起，像蛆一樣爬來爬去，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
“好——”
齊溪不僅不害怕，反而露出鬼魅般的笑容。
小荷微微一怔，迅速將陶罐蓋上。
“殿下，有人跟進來了。”
“誰？”
小荷看了眼頭頂，小聲道：“是皇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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