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49章 死了五十八次
  在激怒妖物這一點上,畫角和虞太傾想到一處了。

  你一聲郎君,我一句娘子。

  又是美貌純善,又是只有你方配戴花冠。

  兩人成功激起了妖物的戾氣。

  她飄身而起,口中發出啫啫怪笑聲,腔調怪異卻又柔媚至極。

  “如此郎情妾意,今夜我便成全你們,讓你們雙雙去見閻王。”她長嘯一聲,雙手張開,臉上騰起黑霧,鬼魅一般,朝畫角撲來。

  “啊,嚇死了。”畫角佯裝被嚇到,衣袖一垂,手中花冠掉落在地。

  她抱頭朝著一側的竹林風一般奔去。

  她已將妖物引入陣中,完成了與虞太傾的交易,接下來便沒有她的事了。她倒要看看,虞太傾要如何伏妖,當日在九綿山,他明明手無縛雞之力,絲毫不會術法。

  抱影落地,望著扔在底下的花冠,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這時,虞太傾微微別過臉,朝著暗影中說道:“起陣!”

  話音方落,地面上以抱影為中心,現出一圈圈金色的光芒,一如湖面上投入了一粒石子,蕩起的一圈圈波紋。

  畫角躲在竹林中,透過一株株青竹,望著閃爍的金光,沒認出這是什么陣。

  抱影彎腰拾起了花冠,張了張嘴,臉上現出憤恨與惱怒的神情。她從鼻子里哼了聲,冷笑道:“什么破陣,能奈我何!”

  她一愣,收斂了不屑的神色,眉頭緊蹙,低呼一聲。

  她似是拼力在與一股力量對抗,臉上銀光閃爍,變得猙獰可怕。忽然,她仰天“嗷”一聲,一道銀光閃過,妖身已是從抱影身上被逼了出來。

  原來,虞太傾所布陣法不但能困住妖物,還能逼妖物從附身之人身上出來。畫角瞥了一眼,發現與她平日所用所見的陣法皆不同,也不知他自何處學來的。

  抱影的身軀一軟便躺倒在地。

  妖物似乎不愿真身被他們窺到,化作一團黑霧猛然騰起,朝外疾逃。金芒驀然一閃,一面無形的金網織就的墻阻在她面前。

  妖物一頭撞在網上,宛若被燙到一般嚎叫一聲,整個人再次跌倒在陣中。

  方才趁著她逃逸,狄塵已經入陣將抱影救了出來。

  畫角透過繚繞的黑氣,看清她也是一名女子。

  她高髻長裙,模樣端麗,透著一絲魅惑人心的妖嬈。

  畫角原以為妖物生得貌丑,這才附身于抱影,沒想到她如此美貌。

  不過,不知為何,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詭異。

  妖物此時已是惱羞成怒,驟然變了臉色,猛然自地面上騰身而起。華麗的織錦裙擺拖在地面上,被風一吹,在空中飄飄蕩蕩,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她轉向虞太傾,周身黑霧繚繞,濃烈的妖氣沖天而起。

  “找死!”妖物的話語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

  她的聲音再也不是抱影那般柔媚悅耳,而是嘶啞如破鑼,又仿若有人用指甲撓刮墻面,聽得人毛骨悚然。

  濃烈的黑霧翻卷著朝虞太傾而去,霧氣中的煞氣鋪天蓋地,一個普通人,倘若被其中的煞氣包裹,必會當場而亡。

  虞太傾負手凝立,不慌不忙清聲說道:“玄襄十三式第七式,飛花飄零愁如海。”

  畫角瞪大眼,便見暗影中的狄塵抽劍在手,耍了一個復雜且花哨的招式。

  雪亮的劍光乍現,如虹劍氣充斥,催開了無數朵花,紛紛揚揚在濃霧中飄落。

  花落如雨,在霧氣中飛旋,轉瞬間,夾雜著濃烈煞氣的霧氣已是被花吸收殆盡。

  畫角一時有些傻眼,這是什么招式?

  如此簡單,便破了妖物的煞氣?

  怎地與她熟知的誅妖術法截然不同?

  妖物似是也有些驚詫,愣了一瞬,冷冷笑道:“沒想到你生得柔弱不堪,倒是有兩下子。”

  她的聲音沙啞而尖利,尾音一挑,卻又帶了一絲軟綿綿的意味。

  她忽然抬袖,朝著虞太傾甩出一簇什么東西,空氣中隱有銳器破空的聲音。

  畫角一驚,細細看去,只見那卻是數支發釵和簪環,釵簪的尖端鋒銳尖利,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冷銳的寒光。

  明明是妝點女子嬌顏的首飾,此時卻煞氣繚繞,殺氣縱橫。

  真身未曾現,畫角驀然曉得這是什么妖了。

  妝奩成妖,還是大尚朝的古物。

  畫角也有妝奩,收斂著她慣常使用的釵環、胭脂、梳篦。只是,這東西是死物,不似獸或者花木,能吸收天地靈氣成妖。

  更不似春宮圖,常年累月以情欲之氣為食。

  也不知這妝奩是有著怎樣機緣巧合才成了妖。

  釵環帶著凜冽的煞氣,轉瞬到了虞太傾身前。

  他凝立在夜色中,黑發和衣袂被煞氣吹得悠悠飄蕩。

  幽淡的燈光映出他的側臉,他微微垂下眼,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周身上下忽然彌漫起一層囂張的殺意。

  狄塵猛然擋在虞太傾面前,大聲說道:“都監,我來!”

  狄塵揮動手中的劍,只聽得當啷當啷的聲音,顯見是擊落了襲來的暗器。只是,強烈的煞氣襲擊之下,狄塵拿捏不住手中的劍,幾欲脫手。

  幾支花釵如漏網之魚襲向狄塵面門,要以劍阻擋卻已來不及。

  虞太傾蹙眉,清聲說道:“坎元、咒寧、滅三常。”

  狄塵聞言,一手捏訣,指尖迸出一道白光,花釵瞬間定格在他面門處,隨后似被一股巨力捻過,折成數段,掉落在地。

  妖物大怒。

  此時她顯然已是曉得自己無法傷到虞太傾,但她不甘心,忽然雙手五指一張,一道霧氣自掌中彌漫而出。

  只聽“哎呦”、“啊”兩聲哀嚎,秋娘和劉奎自停云樓的窗子里破窗而出,被黑霧夾裹著,摔落在陣中。

  畫角有些詫異,不知這妖物如何能將秋娘和劉奎拘到陣中,待到看到自秋娘袖中跌出來的鎏金點翠釵,方明白了。

  想必劉奎身上,必定是也有妖物留下的東西。

  妖物飄在空中,五指暴漲,忽然朝著秋娘的胸口抓去。

  這一擊之下,秋娘必死無疑。

  這妖是怎么回事,是臨死前還想拉著劉奎和秋娘墊背?

  虞太傾目光一沉:“你是嫌秋媽媽生得比你美貌,嫉妒她所以要殺了她嗎?”

  論美貌,其實秋娘不及這妖物,且,秋娘年歲也比她大。也不知為何虞太傾會如此說,想必是故意氣妖物。

  那妖物聞言,果然頓住了,氣急敗壞地問道:“你說什么?瞪大你的眼瞧瞧,我和她到底誰美?”

  畫角望著妖物的臉,忽然曉得方才她為何覺得妖物詭異了。

  她雖瞧著美貌,可是面上敷的脂粉卻極厚,白得有些不正常。而她的裙角被風吹動時,似乎下半身沒有腿。

  “自然是秋娘比你美了許多,祈夫人。”最后這一聲祈夫人,虞太傾是一字一句叫出來的。

  妖物聞言,驟然尖利地喊了一聲:“你叫我什么?”

  虞太傾唇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我在叫你,祈夫人。伱附身于妝奩成了妖,偏生不好好修煉,卻出來害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妖物凄慘尖叫。

  因著虞太傾道破了她的真身,原本梳得華麗的高髻驀然便披散而下,頭發干枯如茅草。

  臉上脂粉也簇簇脫落,現出幾道猙獰的疤痕。

  她遭過黥刑,原本光潔的額頭上刺著一個“賤”字。

  華麗的裙裳轉瞬也變得腐朽破敗,散發著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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