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棟躺在炕上疼得哎呦直叫喚，他見兒子林百川垂頭喪氣地回來，氣便不打一處來：“把林染給找來沒？你都找了好幾個出馬仙了，沒有一個看準的，我到底什么時候能死？！”
“人家為啥不過來，你心里也知道咋回事。”林百川無奈的說道。
“不就是因為當初我打了他師父的事嗎？都過去多少年了，他咋還記著呢？再說了，我也賠了一萬塊錢，在那個時候，一萬塊可不少啊！”
林三棟認為自己只要給了錢，就擺平了所有恩怨，道上都是這么辦的。
“林朝北是林染的父親，而且你擺平的是林朝北，又不是人家林染，再說了，人家就是不過來，你讓我怎么辦？我還能去市里把他給綁來嗎？”
林三棟疼得慘叫出聲：“兒啊，你忍心看著我疼得死去活來嗎？”
“咋地呀，林染給你看完，他還能掐死你嗎？”
“……”林三棟。
林百川掀開了父親的被子，后背和腿都爛掉了，發出了陣陣惡臭：“爸，醫院不留你，我也不能把你弄死，你怎么著也得自己咽氣啊！”
“我咽不下去啊，兒啊，你給爸一個痛快行不？”
“我動手，我就是犯法了。”林百川比他爸懂法，但在當初母親死時保父親，屬實招人恨。
“哎呀，我咋還不死呢！”林三棟趴在炕上哭了。
林百川又給父親蓋上了被子，他拿出一根煙點著，走到外面靠在門框抽了起來。
一根煙抽完，林百川思來想去又給林利打去了電話：“利哥，我是百川啊，我想請你幫一個忙行不？”
“你先說說看。”林利可不是那種你一說就答應的人，也得分什么事情。
林百川摸了摸腦袋：“利哥，按理說咱們也算是沾點親戚，你能不能幫我跟林染說一聲，讓他幫著給我父親看一眼生死，這樣我跟我爸心里也有一個底。”
林利也聽說過當初林三棟與林朝北之間的事，他肯定是不能管：“這件事情你可以直接找大染，我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你也別說什么親戚，當初你們家要是念著親戚情分，哪能動手把我四叔腿給打斷，害他落得一個殘疾。”
“……”林百川。
“如果換成是你的話，你會幫不？”林利問。
“利哥，我爸太痛苦了。”
“你爸的痛苦又不是我跟大染造成的，你跟我們說有啥用？”林利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大染是白給別人看生死，但他想看就看，這一點誰也不能勉強。”
“行了利哥，我知道了，掛了吧。”
林利本想還絮叨幾句，結果那邊掛電話的速度比他快：“切，你想得還真美，自己父親做啥孽了心里沒數？就沖你爸那個德行，要是落得善終就是老天爺不開眼！”
“咋了這是？”林利媳婦正在網上挑衣服，她琢磨著林石結婚，她得穿得喜慶一點：“我可跟你說，咱們歲數都不小了，千萬別因為那些不要臉的東西生氣。”
“行行，我知道了，你挑好了沒？”林利湊了過去看一眼：“這套不錯，你可不能穿得太新鮮，整得跟花大姐似的！”
“你會不會說話？”林利媳婦輕打了他一下：“我跟小柯都商量好了，穿喜慶一點的，到時開門的話，不得我來嗎？”
“是嗎？”
“林石昨天給我打電話了，我肯定得上場，說啥也得把面子做足。”林利媳婦也是場面人，辦事一向是穩妥，答應林石的絕對不會掉鏈子。
“成。”林利挺高興。
林百川回了屋，又去看了一眼父親，他其實也有林染的電話，只是不好意思給人家打，所以才去拜托老鎮長打這個電話的，只是沒想到林染沒賣老鎮長這個面子。
林百川的媳婦從外面進來：“我買不著止疼藥了，藥房的人說了，咱爸的這種病吃啥藥都不管事，醫院也不會再給開藥。”
“那可咋整啊！”
“別問我。”林百川媳婦一扭身子回了屋，她身為兒媳婦能做的已經做到位了，其余的真不是她能做主的。
林百川想著痛苦的父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不行……我不能……他是我的親爸啊，我真不能……可是我爸這個樣子真是太痛苦了，我該怎么辦？
這時，屋里傳來了一聲尖叫，嚇得林百川趕緊跑進了屋。
“爸！！”
林百川看到父親用繩子勒住脖子，趕緊沖過去解開：“爸，你這樣不行啊，要是傳出去別人怎么說我啊，咱們挺一挺吧，行不行？”
“兒啊，爸求你了，你給爸一個痛快吧！”林三棟猛地跪在兒子面前，不停地朝著兒子磕頭。
“爸！！”林百川趕緊將父親扶起來：“您這是要折我的壽啊！”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真的太痛苦了，這種疼只要是個人就忍受不了啊……”林三棟倒在炕上疼得直打滾。
林百川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跑了出去。
林百川的媳婦兒呆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咋辦好了。
一晃病了好幾年了，每天林三棟都會在疼痛中反復折騰，無論你吃什么止疼藥都不管事兒。
而且身體還在不斷的腐爛，吃任何藥都沒有用，只能在病痛的折磨中等待死亡。
林百川用力地扯著頭發，他真的是下不去手，哪怕他以前再可恨，這也是親爸！
“你打算怎么辦？”媳婦兒走過來問他。
“好死不如賴活著吧。”林百川說道。
媳婦兒沒說什么，她可以給老公公做飯洗衣服，其余真的是愛莫能助。
林三棟其實有別的辦法弄死自己，他潛意識里也不敢自殺，剛剛用繩子勒脖子也只是一時沖動。
他就是想讓兒子弄死自己，這樣他就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了。
林百川還是想找林染過來，他一直有一種期待，希望林染可以說出父親早點離世的話。
但他卻忘了一點，林染只能看出兩個月以內的生死。
父親不停地嚎叫著，聲音傳到了左右鄰居的耳朵里，他們眼里閃出一絲幸災樂禍，老東西有這結局真的是報應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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