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明打開車門，走下來。
班長和衛兵們趕緊朝他敬禮：“首長好！”
他微微點頭，看向林輝：“你怎么在這？”
林輝苦笑：“來找我爸的，不過電話打不通，他們也不讓我進去。”
趙遠明哈哈大笑：“你小子堂堂司令員兒子，連自己老爹都見不著，真是夠可以！”
旁邊的班長嚇了一跳：“首長，他，他真是？”
趙明遠笑著點頭：“沒錯，咱們司令有三個兒子，這是最小的一個。”
班長嚇得連忙朝林輝敬禮：“對不起首長，我，我不知道……”
林輝擺擺手：“沒什么，你堅守職責是應該的。”
趙遠明也笑笑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攔一會就攔一會，站好你的崗位就行了。”
“是！”
他朝著林輝招招手：“上車，我帶你進去。”
林輝嘿嘿一笑，立馬上了他的車。
看著車子開遠，幾個衛兵腦袋上滲出冷汗。
一陣冷風吹過來，所有人后背都濕透了。
有人擔心的問：“班長，咱們是不是闖大禍了？你剛剛說，咱們都是司令員兒子，這要是傳出去……”
班長腸子都悔青了，直接給了自己一嘴巴：媽的，這嘴怎么就這么欠呢？
半小時后會議結束。
林光耀一邊看資料，一邊朝著辦公室方向走去。
身后還跟著幾個軍官。
來到辦公室門外，秘書剛把門打開，突然就愣住了。
林光耀低頭看東西也沒注意，一下子就撞到他身上：“干什么玩意，擋在門口干什么？”
秘書回過頭笑著說：“首長，你看誰來了？”
林光耀皺著眉頭朝里面看去，瞧見林輝站在那，立馬喜上眉梢：“你小子，來了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
林輝尷尬笑笑：“爸，我也后悔沒打招呼。”
趙遠明沖著司令敬個禮：“首長，剛剛小輝被攔在門口進不來，人我給您帶進來了，我先去有事了。”
“去吧去吧，你們也出去。”
“是。”
等人全部走了。
林光耀關上門，笑呵呵的走過去：“東西我已經給你們運過去了，不過這兩天太忙，也沒來得及和你通個氣，你怎么就自己先跑過來了？”
“你可得把整個團帶過來，光你自己來可不行啊？”
他一邊說，一邊給林輝倒杯茶放在面前。
林輝面帶微笑看著他，卻始終沒說話。
林光耀往椅子上一坐，上下打量他，眉頭突然就皺了起來：“你小子不對勁啊，出什么事了？”
林輝看著他：“爸，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
“說吧，什么事？”
林輝走到他面前，收起笑容，嚴肅的說：“爸，不好意思，我騙了你。”
林光耀瞬間愣住：“騙了我？騙我什么？”
林輝嘆口氣：“上次和你說的，都是騙你的，你的東西我準備白拿，我和我的團，一個人都不可能過來。”
林光耀整個人愣住，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
他死死盯著林輝，兩人就這么對視許久。
過了好一會，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整個人彈起來：“龜兒子，你在和我開玩笑是嗎？說，你是在和我開玩笑！”
林輝認真的看著他：“爸，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林光耀眼里怒火狂噴，指著他氣沖沖的說：“你的意思是，騙了我兩個師的裝備，你們人一個都不過來，現在還要上門告訴我，你想白嫖？”
“你是拿老子當傻子，耍著玩是嗎？”
林輝點點頭，又搖搖頭：“爸，你誤會了，你在我心目當中，永遠是最值得尊敬的！”
林光耀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扯你媽的淡！”
他抽出皮帶，朝他身上就狠狠抽過去。
啪！
悶沉的抽打聲響起，林輝眉頭卻沒皺一下。
林光耀氣得發抖：“你他娘的是和徐千山那老家伙商量好了，合伙騙老子裝備是嗎？現在還上門來羞辱我，真拿我當三歲小孩兒？”
啪的一聲，又是一皮帶抽下去。
接連兩下，林輝始終沒動，依舊直挺挺的站著。
林光耀氣得再次舉起皮帶，可高舉到空中后，卻沒落下。
換作以前，他抽出皮帶，林輝早就撒丫子跑了。
他跟在后頭攆，能抽到一下都算是燒高香。
可現在這小子居然站著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一樣，任由他抽？
林光耀把褲袋丟到一邊，憤怒的指著他：“說，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林輝看著他：“爸，對不起。你讓我過來，我很感激，我知道這對我前途有很大幫助，來了這，發展一定會比留下更好。”
林光耀氣呼呼的瞪著他：“你他娘的還知道啊？老子做了這么多，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知道你舍不得老虎團，舍不得戰友，知道要調你們一個團走有多難，得廢多大功夫，得求多少人幫忙？”
“還有那兩個師的裝備，老子又不是大戶人家，你知道那些東西對我們有多重要？”
林輝點頭：“我知道。”
林光耀都快氣炸了：“知道你還這么干？”
林輝認真的看著他：“爸，你是司令，你比我懂得更多，咱們不管是東南，還是西南，是不是都是國家的軍隊？”
“廢話！”
“那是不是戰爭來臨，不管東南還是西南，每一支部隊，每一個兵都有義務和責任上戰場？”
林光耀冷著臉：“你到底想說什么？”
林輝嚴肅的說：“我想說的道理很簡單，現在部隊發展并不均衡，你們東南是很好，很強，精銳也很多，但我們西南自變革以來，發展速度緩慢。”
“很多部隊都跟不上你們節奏，不論是換裝，還是訓練。”
“就拿今年全軍比武來說，我們來參賽的幾支部隊，全部落后墊底。”
“如果哪天戰爭來臨，你們裝備好，實力強，在戰場上會有更多機會活下來。而我們戰區那些裝備落后，訓練跟不上的部隊，會死很多人。”
他接著說：“他們也是人民子弟兵，也有父母，有家人期盼他們回去。如果裝備和訓練能跟上，他們或許可以在戰場上撿回一條命。”
林光耀眼角微微跳了跳。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當年的那場戰爭，自己所在部隊，就是因為裝備差，人員訓練素質跟不上，吃了大虧。
雖然最后打贏了，但絕大多數人都倒在了戰場上。
看著無數倒在血泊里的戰友們，那時候他也在想，如果他們能有好一點的裝備，如果能得到更充分的訓練。
或許可以贏得不那么慘，或許可以保住更多人的生命。
想到這，他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林輝看著他：“爸，你說得沒錯，水往低處流，人都是往高處走，但是總有人得逆流前進。”
“當初，我們有很多科學家，寧愿放棄國外優渥生活，甘愿吃苦受罪也要回來建設美麗祖國。”
“那些留在大山里教孩子們讀書寫字的老師，他們拿著最低的收入，餓著肚子也要留下來。”
“他們其實都有優先選擇更好生活的權利，但都放棄了。是什么讓他們堅持下來，不就是希望祖國變得更強，人民生活能變得更好嗎？”
他目光灼灼：“拿我來說，經歷了一次山火，讓我看清許多事。按理說，那時候我們根本可以不用去，我沒有接到命令，救火并不是我們任務，但我還是去了。”
“因為我知道，總有人要沖在最前面，去最危險的地方，做最危險的事。”
“我知道，在我們身后就是千千萬萬老百姓，如果總有人要犧牲的，那個人為什么就不能是我？”
林光耀第一次被林輝的話震撼到。
林輝繼續說：“爸，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我了。來部隊以后，我是變強了，是發揮了許多潛力，但這時候讓我離開培養我的地方，為了前途，去更好地方發展，我做不到。”
他挺起胸膛，認真的說：“西南什么條件，你很清楚，好不容易出來了一支老虎團，我要是帶著他們跟你走，那就是背叛！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而且比起你這里，那里更需要我。”
“東南確實很好，但我來這只是錦上添花，可留在西南卻是雪中送炭！”
“爸，懇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就讓我留下，我想把那變得更好！”
林光耀緊緊握著的拳頭，也終于慢慢松開。
看著眼前的林輝，忽然感覺像是不認識了一樣。
別人家孩子，都盼著父母能幫著安排去更好地方，能輕松舒服一點，更好的出人頭地。
可林輝卻更像他年輕時候一樣，只想去更艱苦，更需要自己的地方。
林光耀深吸口氣：“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小子……”
林輝直挺挺的站著，緊緊盯著他。
他深吸口氣：“行，你既然想留在那，我不反對，你有自己的抱負我也不攔著。”
“但是，你他娘的不來就不來，你把老子兩個師裝備弄去干嘛，這不是白嫖嗎？”
林輝說：“爸，其實我本來可以不過來，就這么躲著，大不了被你罵一頓。但這次我來了，說明我心里還是尊重你，所以必須得給你個交代。”
林光耀哼了一聲，但已經沒有剛剛那么生氣了：混小子，盡幫著外人坑親爹，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林輝稍稍松口氣，他不來能行嗎？
就老爹的能力，找找關系，命令下來自己照樣得走。
他露出一絲笑容：“爸，我知道你家大業大，兩個師裝備對你們來說，不算什么。但卻能幫我們解決大問題。”
“你平時支持大哥二哥不少東西，他們的部隊，都得到過你大量武器裝備支援。”
“到我這，是不是也該多少給點？”
林光耀瞪著眼睛：“他們是本站區的，我給他們東西天經地義。你們那出了問題，就該讓你們司令員自己去解決。”
“我又沒得到人，憑什么給他這么多東西？”
林輝微微一笑：“爸，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來打個賭。”
“如果我贏了，那些裝備歸我們，如果我輸了，我履行之前約定，帶著全團過來，那些裝備算是我給老戰區最后的交代。”
“你看行嗎？”
林光耀眼睛瞬間亮起：“打什么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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