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光河愣了愣，緊接著哈哈大笑：“你又嚇唬我，是不是為了飲料廠的賠償款？放心吧，等這批貨出了，貨款回來，就給他們。”
曾榮冷冷的看著謝光河，一句話也不說話。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樣，辦公室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寂靜，謝光河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了。
好一會，謝光河才說道：“發生什么事了？”
曾榮轉身坐到沙發上，聲音依然冰冷：“看到旭日升新聞發布會了嗎？”
謝光河拿著煙，坐到曾榮身邊：“我從來都不看新聞。”
曾榮語氣緩和下來：“旭日升打算在縣里投資兩億，打造灌裝基地。”
“他投資多少，跟我有什么關系？”謝光河了點了顆煙，語氣毫不在意。
曾榮說道：“他們的要求，必須要關閉縣里所有污染企業。”
“哈！”謝光河嘲諷的笑了一聲，“以為他們是誰？”
“他們是旭日升，是御貢集團，是周安東，是幾千上萬個工作崗位。”
曾榮聲音又變冷了，“明白了嗎？”
謝光河搖頭，一臉的無所謂：“不明白！”
“剛剛，市zhang在縣里開完會，要求成立專案組，嚴查縣內污染企業，該關停就關停，該處罰就處罰，情節惡劣嚴重的，該判就判。”
曾榮看著謝光河，“明白了嗎？”
謝光河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曾榮冷哼一聲：“這些年，造紙廠往康水河排放污水，地下水都被污染。
最近三年，柳條村有二十多人得了癌癥，旭日升找了專家調查，大概率是因為飲用被污染的地下水造成的。
你想想，造成了這么嚴重的后果，要是最后調查屬實，你得判多少年？以后再想見你，估計就得在監獄了。
還有啊，旭日升已經接受患癌病人和家屬的委托，組織律師團隊，對造紙廠進行起訴追責。”
“瑪勒逼的。”謝光河憤怒的咒罵，“我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憑什么針對我？
還他媽的找律師，替那些窮鬼，泥腿子告我。好，老子等他告，以為我怕他們嗎？艸他媽的！”
看著謝光河的樣子，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曾榮起身就想走，可想想自己就這一個外甥，還有把自己養大的姐姐，心就軟了。
“不管他們是不是針對你，明天必須把賠償款給飲料廠打過去，造紙廠也必須得關。要是那些患癌的村民，真是的因為飲用地下水引起的，賠償也必須你來承擔。”
“憑什么？”謝光河猛然站起身，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曾榮，猶如受傷的野獸，兇狠的盯著對手。
曾榮被謝光河盯著，渾身很是不自在，顯然這小子又犯渾了。
“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縣里都不能做主了。市里已經插手，市zhang親自督促。沒人能阻止得了，就連一些部門負責人，這一次肯定也要處理一批。
要不是吳縣長給我機會，讓我來處理造紙廠，明天來的就是專案組。所以，你必須主動把廠子關了，立刻把飲料廠賠償打過去。
另外，去柳條村看望患癌村民，不管是不是因為飲用地下水引起的，你要先把姿態做足，這樣還有緩和的余地，不然……”
“讓那些狗日的窮逼去死！”謝光河整張臉都扭曲的變了形，看起來猙獰的可怕，“老子辛辛苦苦賺到錢，他們一分也別想得到。”
曾榮沒有再說話，而是等待著謝光河冷靜下來。
其實他也能理解，自己辛辛苦苦開的廠子，突然要求關停，還要拿出錢來賠償，誰能接受得了。
好一會，謝光河才呼呼喘著氣消停下來。
“不罵了？”曾榮看著謝光河。
謝光河不說話，低著頭，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事情到了現在，沒有任何僥幸，按照我說的去做。”曾榮拍拍謝光河肩膀，“造紙廠不能干了，可以干別的。”
曾榮又勸了一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還有事。”
曾榮走了，謝光河一直在辦公室里沒出去，直到晚上，他才走出辦公室。
“廠長！”小妖精不知道在哪里鉆了出來，可憐兮兮的看著謝光河，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樣。
其實，曾榮走了之后，她不止一次進辦公室，可看到謝光河一直坐在那里抽煙，想事情，就沒敢打擾。
看著面前，小妖精的表情，放在以前，自己肯定要好好憐惜憐惜，可現在怎么那么惡心呢？
“滾！”謝光河沒有一點憐香惜玉，抬手就把小妖精扒拉到了一邊，“你被開除了。”
小妖精一個趔趄，差點一跟頭趴在地上，緊接著聽到謝光河的話，一臉的不可思議。
“廠長……”小妖精焦急的追了上來，抓著謝光河的胳膊，眼淚汪汪的，“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說出來，我會改，別開除我好不好？”
“啪！”謝光河一巴掌，狠狠抽在小妖精臉上，“滾，別他媽的再讓我見到你。”
這一巴掌，徹底把小妖精抽傻了，站在那里，看著謝光河消失的背影，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流。
“哎呦！”一個三十來歲，看起來還算漂亮的女人，在一間辦公室出來，見到小妖精，臉上露出暢快的笑。
“這不是廠長新招來的秘書嗎？怎么站在這？哎呀，你的臉怎么了？”
這個女人，就是謝光河之前的秘書，小妖精來了之后，她就被打入了冷宮。
而這個小妖精，每天都會趾高氣揚的出現在她面前，指使讓她干這個干那個，就差讓她去掃廁所了。
剛才親眼見到，這騷貨被謝光河抽了一耳光，可把她高興壞了，這證明，自己又有機會了。
小妖精見到女人，一甩頭發，擦了下臉上的眼淚，依然高傲的仰起頭，看都沒看到女人，邁步就走。
兩個人爭風吃醋，卻不知道，謝光河已經自身難保，造紙廠也要關門大吉。
………………
蔡振河回到市里，剛到辦公室，就接到書記戴育才的電話。
“老蔡，都準備好了嗎？”
蔡振河說道：“準備好了，車票都訂了，先到京城，然后換乘去江州。”
戴育才說道：“不用去江州了，周安東在京城，你們直接去找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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