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學冬把頭鉆出來時,那臺儀器里冒出的煙里已經夾雜了一縷縷黑色,還不時發出“滋滋”的電流短路聲。

  王利川腦子不清醒道:“這儀器多少錢,九處不會找我們賠吧?”

  柳學冬快步走過去一腳踢掉電源,然后在王利川后腦勺拍了一巴掌:“九處又不知道是你干的,撤了!”

  “我干的?”王利川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愕然,“這不是你的主意嗎?”

  火勢蔓延的速度比他們想象中要慢了許多——這得虧樅光舍得在硬件設施方面花錢,各種應急設備一應俱全,像什么雨淋系統、自動泡沫滅活裝置等,在加上防火門和防火窗之類的阻燃設施,大大減緩了火勢蔓延的速度。

  這也讓王利川在心里松了口氣。

  二人從側門溜出來時,身上的衣服都被走廊里淋下來的水打濕透了,但他們都沒介意,繞了個路離開操場,混進了人群中。

  一路徑直回到柳學冬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卻發現朧月暻已經在沙發上等著了。

  柳學冬詫異道:“你居然沒留在那兒看熱鬧?”

  朧月暻翻了個白眼:“早結束了,那學生看上去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結果剛和九處特派員打上照面,還沒交手就直接昏了。”

  柳學冬回想了一下徐小軍的天賦,然后點了點頭——徐小軍的天賦在這種情況下確實出乎意料地好用。

  朧月暻看他們二人渾身濕透,走到柜子旁翻出了兩件備用的白大褂遞給他們披上,順口問道:“你們又是什么情況?”

  說罷,她又瞥了眼王利川:“他怎么瘸了?”

  王利川下意識揉了揉屁股,頓時疼得齜牙:“別提了,倒霉催的挨了一發橡膠子彈,我先去醫務室上點藥。”

  王利川一瘸一拐地離開,把獨處空間留給了柳學冬和朧月暻。

  “鎖門。”柳學冬抬了抬手,他的神情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疲憊。

  朧月暻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過去把門鎖好,回頭再看過來時,柳學冬已經坐在了辦公椅上,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掌覆蓋在頭顱兩側,露在外面的手背青筋畢露,十指發力仿佛恨不得摳進天靈蓋。

  朧月暻嚇了一跳,走近后才發現柳學冬雙目緊閉,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柳學冬!”朧月暻手足無措,又不敢去動他,“你怎么了?”

  柳學冬疼得連搖頭都做不到,只好敷衍地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朧月暻反應過來:“又頭痛了?明明已經那么久沒痛過了……”

  她后面還說了什么柳學冬沒聽進去,聚精會神與痛楚做著抗爭。

  好在這次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他沒有痛暈過去。

  在決定用儀器檢測前他就已經預料到要遭這么一次罪,又或者說這次頭痛反而印證了他心中的某個猜測——頭痛并沒有在他使用天賦時發作,而是在使用完天賦之后。這說明頭痛的到來和天賦的代價是同步的。

  條件在前,代價在后。

  情緒感知天賦的限制柳學冬還沒搞清楚,但目前已知的泰坦藥劑天賦是存在代價的,它的代價是情緒增幅,而這一點柳學冬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現有明顯的表現,說明它大概率是被情緒感知天賦的限制給抵消了,所以在情緒增幅代價該出現的時候,這種抵消的行為觸發了某種沖突,才導致了自己頭痛。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感如潮水般退去。

  柳學冬睜開眼,一杯熱水適時地遞到了面前。

  耳邊響起朧月暻的聲音:“好些了嗎,喝口水吧。”

  柳學冬端起杯子潤了潤喉嚨,沙啞地說道:“剛才我頭痛時的外在表現是什么樣的。”

  朧月暻回道:“和上次我看到的一樣,額頭滾燙,體溫明顯升高,除了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外沒有明顯的表征變化。”

  柳學冬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快被體溫蒸干了,他點了點頭,將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我知道了,現在學校里是個什么情況?”

  朧月暻看了眼窗外:“消防隊來了,聽說室內體育場燒起了大火。”

  說罷她又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電腦:“剛剛我逛了逛學校論壇,有人說那學生出來的時候大廳里在刮妖風,是風勢助燃了火勢。”

  柳學冬面色古怪地點了點頭。

  挺好,又有人背鍋了。

  朧月暻接著說道:“不過現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之前論壇里可熱鬧了,什么牛鬼蛇神的言論都出來了,不過已經全被刪帖了。”

  柳學冬道:“不奇怪,還沒到九處徹底公開覺醒者的時候。”

  這時,外面傳來王利川的推門聲。

  朧月暻過去把門打開,王利川拿著電話走進來,神色緊張道:“老柳,林雙溪在新聞上看到學校起火了,剛剛給我打了電話,我不小心說漏嘴了,她知道我挨了一槍,說現在就過來。”

  柳學冬一愣:“過來就過來,你緊張什么?”

  王利川急道:“這娘們兒眼尖得很,萬一她發現是我倆放的火怎么辦?”

  朧月暻:“……?”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又傳來了聲音。

  “什么放火?”

  徐小軍杵著拐杖走了進來。

  柳學冬盯著他沉默了兩秒后,默默推了推眼鏡:“我們在說要建議學校做好防火。”

  徐小軍大咧咧擺手道:“不用你們建議了,今天出了這檔子事,估計明天就會向全市的學校下達通知,要加強防火措施,后續肯定還會有檢查什么的。”

  柳學冬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我不是聽說你抓人去了嗎,怎么過來了?”

  徐小軍朝柳學冬咧嘴笑了笑:“人已經押走了,后續沒我什么事了。我是剛剛聽我們的醫生說柳哥你剛剛也在大廳里,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事,所以來看看。”

  “我沒事,只是沾了點水。”

  柳學冬說道,然后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王利川:“他就不一樣了,挨了你們同事一發花生米。”

  徐小軍看過去,上下打量了幾眼王利川,然后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那真是不好意思……”

  話還沒說完,柳學冬就打斷道:“不用不好意思,他算是你們半個自己人,他爺爺也是你們那個保密部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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