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兵船初始前進的速度并不快，除了要照顧船上諸多旱鴨子之外，汴水往黃河方向的水域比較曲折，也是一大原因。
以宋朝這會的技術，加上積極的水路維護，汴河的河道寬度已經足夠行駛數十米長的大船，但有些區域的彎道，還是無法避免的。
好在傳統的帆船檣櫓速度也不會很快，每逢遇到大彎窄道，基本都是讓纖夫和水軍，在岸邊拉著調頭或者過彎，所以對宋朝來說汴水夠用了。
但運兵船是自動化船只，不需要纖夫拉著過河，速度越快調頭需要的彎度就越大，所以遇到大彎只能減速才能通過。
直到進入黃河之前，運兵船的速度都是以8節的緩慢速度在行駛，行駛了近大半時辰后，才進入黃河入河口，船隊的速度也逐漸增快，直到滿速的近二十節。
最終，根據無人機沿路飛行拍攝的河路圖，數十艘運兵船在沿岸軍民的歡呼聲中，抵達了預定河域，逐漸減速。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未時末，快兩點半的時候，趙野領著洛陽的精銳騎兵部隊，剛剛趕到黃河南岸。
一眾洛陽禁軍騎著馬，正在沿著河岸尋找百姓的船只，想要搭浮橋過河。
此時的太陽已經過了最熱的中午，時值二月初，山西的天氣仍然冷冽無比。
趙野哈了一口氣，口氣在空中凝結成了白霧，坐在中軍的馬車里，裹著棉大衣，跟隨大軍一路前行著，官帽兩個翅膀一搖一晃。
“趙侍郎，過了黃河后，山西的地界官道不平坦，馬車恐怕會影響大軍行進的速度。”
“嗯，本官明白，等會浮橋建好，這馬車就留在南岸吧，本官也不是文弱之輩，這君子六藝，騎射御禮，倒是識得。”
“啊！趙侍郎文武雙全，當真讓下官佩服，對了趙侍郎，你再講講當日您跟隨太上……”
“報！報！趙侍郎！張統制！黃河北岸邊有大船數十艘排列，上面旗幟招展覽，似乎有源源大軍準備下船。”
“什么？”
突然傳來的報信聲，讓趙野驚呼出聲，從車內拉開車簾，看向傳信兵。
“報！報！趙侍郎！張統制！黃河北岸的大軍，是汴京禁軍乘船趕到，官家皇旗已經在岸邊駐扎！”
緊隨著趕來的斥候帶來的的消息，讓趙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更加慌亂了，趕緊從馬車跳下。
“下來。”
“啊？”
“你這殺材，趙侍郎與本官要速速去面圣，趙侍郎，你騎本官的。”
“啊！哦哦哦！那統制，你騎卑職的。”
“不用了，我還是騎這匹就行。”
被罵了一句的斥候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跳下自己的快馬，趙野贊許的看了一眼洛陽統制張宇豪，這是個有眼力見的。
攔住統制沒讓他下馬，趙野騎上了斥候的快馬，有斥候安撫，快馬沒有認生抗拒，兩人快速策馬，和親衛一起向黃河岸邊奔去。
聞訊的洛陽禁軍也逐漸加快速度，趕到河岸想要看看皇帝的行帳，到達河岸開闊地的時候，只見北岸的黃河平灘邊，已經停下了一列的大船，連綿數里。
除了第一艘，中間的十多艘船只，旗幟都是一個明字帶著花紋，很是奇特。
后半截的一些船上的大旗寫著各自的軍名和主帥姓氏，什么種，姚，龍衛，神威，升龍等等。
至于第一艘船，上面的旗幟是九種樣式的綸巾旗幟，這樣的陣仗，只有皇室出行才能打出，其中還有一面最大的旗幟，上面寫著靖康二字，身份是誰，無比明顯。
“官家！真的是官家！還有那些明字軍，就是一萬人全殲六萬人金軍的明國皇家陸軍，想不到他們也來了！太好了啊，這一仗必勝。
張統制，官家都已經到河岸對面了，怎么浮橋還沒搭好？不過是找數十艘小船罷了，黃河岸邊能有這么難找？你在洛陽為官，知道嗎？”
“趙侍郎，為了防止金軍到達黃河，脅迫船只運兵架橋，早在一個月前，黃河沿岸的船只已經被全部拉走了隱藏了，如今船夫不在，沒辦法啊！”
一旁的張宇豪聽著，小聲的解釋了一聲，趙野頓時也想了起來，好像汴京也是這么安排的，不過汴京實施的并不徹底。
黃河北岸的船只還沒來得及被收完，就被金軍打了過來，導致金軍收到了小船。
史書記載的是金軍靠著十多艘小船，兩三天就過了黃河，實際上是搭設了簡單的浮橋，否則十多艘小船運送數萬大軍，十多萬戰馬過岸，船劃破都做不到。
此時河岸對面的旗艦上，正在駕駛室和陳燁待在一起的趙桓聽著皇家陸軍匯報南岸情況，接過了陳燁遞過來的望遠鏡。
“嗯，國師，是朕派過來的趙野，也真不像話，朕記得他昨日就已經到了。
竟然今日才整軍到黃河，他是打算明日才趕到晉城嗎？那個時候晉城還能在嗎？”
“這也沒橋啊？他們準備，就靠著那幾艘小船過來？”
陳燁看著望遠鏡那邊，幾個手足無措忘了操控船只，看著岸邊大船隨波逐流，互相議論的禁軍，軍用高倍光學望遠鏡的注視下，幾人的神情都清晰可見。
“應該是要用船架設浮橋的，不過船只不多罷了。”
“哦，我想起來了。”
被趙桓提了一句，陳燁就想了起來，這個年代，黃河自然不可能架設大橋，先不說黃河的水流量和時不時發大水的條件。
光是這個寬度，古代的技術就已經無能為力了，就連浮橋，也最多能夠架設百米，這已經是到了極限，到了汛期，浮橋也脆弱不堪。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立即調整狀態準備登陸，陸戰隊已經確認周邊安全，可以登陸！注意安全！》
船訊廣播響起的時候，一艘艘運兵船已經停穩在了岸邊，在船上晃了兩個小時的皇家陸軍，搖晃著從甲板將吊機組打開，碳纖維板從甲板和船尾分別搭在石灘上。
從船上跳下幾名戰士，快速打釘將甲板和船繩固定，隨后一名名戰士努力控制了下坐船坐久的不適應，背著槍，排長指導員先行跑下船，按照單位，整齊開始傳遞物資同時安排下船。
后面的禁軍運輸船上，又有人又有馬，秩序就稍顯雜亂，但畢竟是禁軍，有皇家陸軍在協助登陸，還算順利，沒有出亂子。
種師道下船后，牽著他的馬，快速趕到趙桓的這邊，剩下的大軍則是由副將整軍。
短短半個小時，河岸邊已經站了數十個，少則幾十人的騎兵禁軍，多則上百人，排列整齊的皇家陸軍和禁軍方陣。
“種卿，你即刻安排人前往孟縣和平井關，為大軍行軍補給，開路樹野做準備，不得有守軍耽誤大軍前行進程。
姚卿，孫將軍會協助你們，使用這些船只，運送南岸的大軍過來，下午酉時之前，所有人必須渡過黃河。”
“是！”
“臣領旨。”
兩人點頭之間，種師道領著印信和自己的信物官符，率領親軍，快速前往孟縣和平井關宣旨。
陳燁則是已經騎上馬，開始前往無人機偵查的平地，在附近沒人的情況下，直接將一架架武裝直升機和飛行三蹦子，摩托車越野車放了出來。
申時三刻，在涼風習習的時刻，皇家陸軍已經休整完畢，暈船的將士也已經恢復了精力，全體開始了急行軍。
而趙野這個時候終于通過層層的匯報，得到允許乘船過來交涉，只是他一來，沒有尋到皇帝，最大的官這才是正在協調運兵船和南岸禁軍傳令兵的姚古。
“姚統制，官家呢？”
“官家？哦，官家在那呢。”
姚古樂呵呵的指了指天空，帶著轟鳴聲，這兩天也算是看到過直升機的趙野瞬間明白過來，趙桓居然已經乘坐會飛的玩意走了。
“哎呀！還是慢了一步啊！”
“無礙，不過后面可能不再慢了，官家要求張統制和洛陽援軍，必須在今天夜里到達孟縣，趙侍郎可要盡快啊，本官會全力配合的。”
“有勞了！”
趙野頷首表示明白，兩人一路向著河岸邊孫傳庭的方向走去，此時河岸邊一個被搭建的圍欄內，通訊基站模塊已經被安裝完畢，記憶傳輸培訓的設備員正在調試。
“見過孫將軍。”
“哦！趙侍郎來了啊……”
孫傳庭和趙野在汴京就見過，倒是不用介紹，兩人交談之間，晉城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完顏宗翰瘋狂的炮車攻擊下，看著已經破開一個缺口的晉城西城墻，臉上的笑容逐漸綻放起來。
“黃疸碩呢？叫他過來。”
“都統，黃監制去天井關方向確認了，按時間來看，正在回來的路上。”
“嗯，那就不等了，這邊城墻已經被砸開了，叫各軍除了佯攻的部落，全來西城，準備破城。”
完顏宗翰夾了夾馬肚，頓時馬開始向著行營前線走去，一眾親衛也護送著帥旗跟上。
金軍的攻勢在帥旗的引導下，更加猛烈起來，三萬多金軍在耗費完一萬多宋朝百姓填坑后，也耗費完了晉城的守城箭矢，更是阻擋了守城炮車的數次。
此時晉城澤州府衙內，路允迪和騰茂實端坐在院子中，不停有人進出匯報情況，但他們眉頭都已經快皺成一坨了。
現在路允迪突然有些后悔，上午不該那么沖動，以至于現在激怒了完顏宗翰，給晉城引來集火。
心情煩躁之下，路允迪起身走到院外，街道冷冷清清，城內此時顯得很是蕭瑟。
原本晉城也算是個中縣了，可隨著金軍攻下隆德府，攻下高平的消息傳來，有錢的，舍得家業的，有遠見的百姓士紳都已經跑路了。
跑不了的只有一眾官員府兵，或者舍不得城內家業，覺得爛命一條不怕死的，或者覺得晉城城防厲害，愿意與城池共存的百姓。
所有百姓不管目的，都被動員起來防備，就連監獄羈押的犯人也被放了出來，罵罵咧咧的參與城防。
留著的百姓都知道，如果城破，他們肯定沒有好結果。
只要他們是宋人的身份，在金人面前就是豬狗，只能夠被隨意宰殺，所以城內現在空空蕩蕩，不是百姓躲在家中，而是都在四周防御。
“公弼，情況不妙啊，趙侍郎的大軍從洛陽出發，今天能渡過黃河到達孟縣都不錯了吧？
這可是兩百多里，兩萬大軍行軍肯定趕不到，但是金軍現在進攻猛烈，就這晉城的龍澤營，根本守不住。
剛才你說的他們下午就能到，是認真的？”
“當然是為了唬主金軍使臣，只是沒想到完顏宗翰腦子這么一根筋，非要打非要打！氣死老夫了。”
路允迪煩躁的說了一句，看著騰茂實滿臉擔心想要跑路的臉，猶豫了一陣也有些想跑路。
“澤州唯高平和天井關為重要隘口，騰節度使你所慮也有道理，我們應該收縮兵力，攜軍撤退去天井關守住天井關。”
“嗯，既然侍郎同意了，那我這就去找王知州安排。”
騰茂實聽著路允迪的話大喜，這要是路允迪決定死扛，他可就得陪著在這扛著。
騰茂實正準備派人去找正在主持城防的澤州知州和晉城知縣，就看著遠遠的晉城知縣騎馬趕來。
“張知縣，本官正要找你們呢，金軍攻勢如何？我聽這鼓聲又停了，是金軍又撤下了？”
“算是吧，西城城墻已經被金軍用炮車攻破，如今無法修繕，金軍正在調集兵力準備全攻，還請使團成員加入守城隊列，否則城危矣。”
“什么？你們是怎么指揮的？上午本官不是看晉城還是十多座炮車嗎？
金軍炮車一直攻打西城，為何晉城炮車不還擊？你們是在輕視金軍嗎？”
“侍郎有所不知道，這是因為金軍驅使軍民俘虜，在陣前擋箭，甚至還有晉城逃出去的百姓，所以我們只能被迫守著。”
“那還不快組織人手去防御西城？
還有，路樞密覺得天井關的防御不是很完善，為了防止金軍進一步攻破天井關，需要前往天井關坐鎮。”
騰茂實義正言辭的說出準備跑路的話，讓晉城知縣看了兩人眼神，這里面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
“為了安全，下官請路樞密和騰節度使移步天井關，下官會分派馬車給兩位先生。
只是兩位先生的使團需要留下，如今守城，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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