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員外郎你說什么呢?這種話也是能說的嗎?
大學士,您說說話啊,當日陛下可是那么不客氣的罵了,您也在其中。
朝堂百官為他治理天下,他卻如此的不顧及諸臣顏面。
想想就氣,若不是本官在家鄉還有些威信,我村中那群村民早就反球了,他卻如此侮辱我等。”
上面的陳演睜眼看了一眼說話的都察院御史,然后又繼續閉著眼睛,心中暗呸一聲,這家伙也配?
在場哪位不知道,這家伙家鄉餓死多人,求他給些糧食他都不給,就因為人餓死了田就是他族中同輩的了。
“大學士,您若是不說話,那學生就斗膽提一句。”
自稱學生的是錢均,江南那邊硬塞過來的,和錢謙益有些血脈關系。
讓陳演提攜一番,現在還在國子監準備最后一次考試,運作一番就是新的前三出爐。
聽著他發言,陳演眼睛一睜,定定的盯著他。
“你想說什么?”
“學生想說。
想說不如大學士您帶我們集體罷朝,只要所有人都不去上朝,陛下就只能妥協。
這次,我們可以要求他徹底將錦衣衛廢黜,或者遷出京師,送到錦州去。”
錢均被陳演的眼神盯得發毛,在場眾人中,只有他是生員,按理說是不能夠參與議論的。
不過在場的眾人又都是以陳演為首,所以說一說沒事。
“對啊,陛下不是說天下有的是人頂我們嗎?只要大學士您聯合其他閣部,我們滿朝大臣都配合你們,都不去上朝,不去當值,讓陛下看看找哪些讀書人給他。”
“對對對!罷朝!大學士,只要您和其他閣部商議好,我們就都不去上朝了。
如今官員俸祿都拿不滿,各地用常平倉補發些俸祿陛下就如此大動干戈,這天下是怎么了,這還是不是我們讀書人的天下了。”
“罷朝,聯合六部,全部棄冠。
如今天下生員都在去巾,誰不知道朝廷連錢都拿不出來了。”
“大學士,您說句話啊!”
眾人開始有些迷惑,今天眾人相聚,雖不是陳演發起的,卻也是陳演同意了的,怎么到頭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演眼睛又閉著了,一只手搭在手腕上,在崇禎御賜的閣臣饕餮不銹鋼手環上,一下一下的叩擊著,大腦正在飛速運轉。
這些人今天目的不純的攛掇他,還私下就給了不少禮金,可他禁不住在想,崇禎會不會已經知道了院子里的議論消息。
他不敢去賭,崇禎的能力實在太神秘莫測了。
建奴的軍事情報他知道。
建奴收買的錦州蒙古人他知道。
反賊怎么攻擊襄陽他也知道。
建奴探子在城內行刺,不到幾天被抓。
想到這,陳演忍不住仰望房頂。
他微微感覺,錦衣衛就在附近,甚至墻角,甚至這些攛掇他的人,就有錦衣衛的人。
他還沒撈夠錢,崇禎給他們幾個閣臣的大餅他都還沒吃,這就讓他去作死?
他不知道,此時在另一個地方,兩個內仕戴著耳機,跟隨著他手指的敲擊動作,罵罵咧咧的一邊聽一邊記錄。
“錢均,生員不得議政,你不知道嗎?”
“老師,我……”
“要罷朝,你們就去罷,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們,京師勛貴子弟可不少,太監會讀書的也不少。
就算陛下不敢犯天下悠悠之口,真讓太監上,想找幾百個讀書人把京師六部撐起來,讓太監配合控制也不難。”
聽到陳演這句話,一群人瞬間驚醒了。
他們要是罷官,搞不好還真是在給別人送好處,尤其是其他幾位閣臣態度還不明確。
“而且陛下最近還在想提高官員俸祿,皇家商號那些東西看到了吧?
據我所知,皇家商號的掌柜已經向陛下提議,以后將會由戶部出錢,按職級給每個朝廷官員發放軍券,用于去各府皇家商號采買。
也就是說,只要現在你們穩著位置,那么未來的待遇會更好,好到地里刨出來的那點你們都看不上。”
“什么?大學士此言當真?”
“諸位同僚。你們豈能因為一點小利就倒戈?戶部還發的起錢糧嗎?”
“對啊,陛下這又是哄人的吧,戶部哪來的錢?”
陳演沒有繼續解釋,該說的他說了,這些人要作死那就讓他們作死吧,他只要確認自己最看好的人不作死就行。
錢均心有不甘,跟上陳演,今天他好不容易鼓動那些小京官一起推陳演上臺,沒想到陳演居然直接軟了。
“大學士,您為何也要助紂為虐?陛下如此不給朝臣面子,您就能忍?”
“錢均,老夫今天累了,再說幾句就不說了。
陛下已經寫好了傳召受之兄,前來京師的詔書。
京師未來會成立一個新部門,教育部,而受之就是教育部的尚書。
可你今天的行為,若是傳出去,受之兄會不會受牽連,老夫就不知道了。”
錢均在原地聽到這個消息,就像一道雷擊中一樣呆立在原地。
錢謙益如今還在老家龜縮等著啟用,如果因為他的行為,讓錢謙益重新坐冷板凳,他知道族中絕對會有人把他直接拉出族譜。
“大學士,多謝。”
“要多謝。就讓你家多拿銀子來,老夫還能給你運作運作。”
走在前面的陳演,頭也不回的說道。
只是他不知道,錢均的仕途這波是已經到頭了,哦,他還沒出頭啊?
那算了。
京師東廠。
監聽房的院子已經是每個房間都有一根天線伸出,機器輕微的響聲混合著偶爾的滴滴聲,對講機向崇禎報告聲。
小太監們正細細的聽著一些內容,然后開始刷刷的寫下,裝進一個小盒子,這其中就有今天陳演他們的商議。
崇禎在宮中收到信息后,看了看,皺眉挑出其中一個。
“陳演吃錯藥了?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崇禎心中想著,按照他最近的查探,結合歷史看,陳演這家伙算是幾個閣臣中貪污得最肥的。
本來還打算以這次罷官運動,把他直接擼了,可沒想到這家伙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崇禎:店主,你說這是什么情況?他們都在阻止下面的人。』
『陳燁:這群首輔有沒有治國能力不好說,但都不是省油的燈,看的透你有恃無恐的本質。』
崇禎將陳演的話發送給陳燁后,陳燁想了想,也只有這個可能。
畢竟能當上大學士的,不僅會吹,腦子也都夠用,能夠從崇禎的安排中,看出些許來。
他們哄騙皇帝,用的就是信息不對稱,可要是皇帝知道的比他們多,那他們就真的抓瞎了。
而崇禎現在就是這個情況,有兵,有糧,有錢,還知道所有的暗道道。
『崇禎:既然如此,朕便暫時不理了,此事還是朕沖動了,朕應該讓陳演他們提出來,或者等那群學生成長起來在開始。』
『陳燁:貪官是殺不完的,可你要是一開始不強調,新進來的人就會形成習慣。
只有讓老人沒機會動手,新官員才不會有那么多學習的機會,到時候他們還會反過來幫你,因為前輩貪得,我為何貪不得?
如果都貪不得,那我要讓前輩把貪的吐出來。』
『崇禎:妙啊。』
看著陳燁發來的消息,崇禎深以為然,又和陳燁聊了一會,結束了對話。
崇禎拿著手機,一邊玩一邊想著今晚該吃什么新菜。
角落的王承恩正在奮筆疾書的記著筆記,桌上擺著一個支架,上面的平板正在播放著陳燁挑選的視頻,用以讓王承恩去培訓其他人。
“王伴伴。”
“皇爺,臣在。”
聽到崇禎的呼喚,王承恩趕緊將視頻點擊暫停后,兩步就走到了崇禎身旁。
“朕讓你安排人在新軍擺設的廣播收音站,進度什么樣了?”
“回皇爺,上午臣問過,還剩最后一組腳踏發電機就可以完工了,預計今晚可以進行實驗,明天投入使用。”
王承恩只是過了一遍腦子,就將進度說了出來。
作為現在接觸科技產品最多的人,王承恩負責的都是崇禎安排的高科技活計。
比如教新軍的皇家學員們,怎么使用電視放映,怎么切換電影和電視,怎么使用音響放崇禎錄好的話語。
“嗯,以后每天給將士們播放的語錄不能停,要讓他們在軍營,也能知道營外發生了什么。”
“皇爺您放心吧,只要您讓他們知道的,他們都能知道。”
王承恩拍著胸脯說道。
“還有作訓服發放了過后,他們穿著的體驗怎么樣?”
“一切都好,就是因為頭發太長,帽子不好戴。”
“頭發太長嗎?”
崇禎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問題。
現在的新軍將士,頭發影響問題確實也很大,而且頭發在某些情況下,也會影響清潔度。
在軍營里,哪里有什么時間去處理長頭發?
“王伴伴,你找幾位總兵和孫傳庭商議一下,怎么能夠讓將士們把頭發剪了。
嗯,這樣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那就向他們買,愿意剪頭發的,可以馬上獲得二兩剪頭錢,奉還父母。”
“臣領旨,皇爺,臣就先去了。”
王承恩記下后,向崇禎一拜,等崇禎擺擺手后,先到角落的桌前,將平板鎖屏然后放進抽屜,這才離開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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