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衛姝 > 第075章 同伙?
  衛姝的心本就是偏著大宋的,聞聽此言,便也將那莫名而來的愁緒收起,略略斟酌了一番言語之后,便將前些時候的發現通說了一遍。

  語至收梢,她又自袖中取出一個揉得亂糟糟的紙團,聲音很小地道:

  “這個……周叔拿著罷。”

  周尚接過紙團,入手便覺得內有硬物,展開看時,便見里頭裹著一粒灰白色的砂礫。

  “銀礦?”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衛姝。

  在潛入白霜城之前,長鋒營有專門的人教過他們一些必要的學識,其中便包括白霜城最重要的物產——銀礦。

  白霜城中的每一個宋諜,幾乎都對這種礦石略知一二,是故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就是銀礦么?”衛姝妍麗的眉眼間滿是懵懂,面上的好奇亦恰如其分,就仿佛她對這東西一無所知:“這是我在車馬房揀來的。”

  這話自然無一字是真。

  她不只識得銀礦,且這東西也并非揀的,而是從蓿的眼皮子底下偷來的。

  那天晚上,花真命蓿將此物處置掉,過后便是審問一般地問了衛姝許多話,晚上還去找了莽泰,自然地,那個保護她的高手也隨其離開。

  于是,趁著百花院守衛空虛,衛姝便拿了一塊差不多的石子兒,換下了蓿手頭的銀礦。

  這事兒說來容易,做起來么……咳咳,其實更加容易,畢竟蓿也就只是個精明些的普通人罷了,對付她幾乎不廢吹灰之力。

  倒是后來要將這東西收好,時不時地就得換個地兒藏著,卻是頗費了衛姝一番手腳,今日將東西夾帶出來時,也是挺驚心動魄的,所幸衛姝如今的功力已然恢復到了五成,一切還算順利。

  周尚此前已然聽衛姝提過花真的車駕,此刻便問:“你剛才說花真馬車的車輪里卡了個奇怪的石子兒,就是指的這個?”

  衛姝輕輕地“嗯”了一聲。

  周尚沉吟了數息,很快便將銀礦收起來,正色道:“這是個很重要的消息,衛姑娘有心了。”

  衛姝靦腆地低著頭,斂眉不語,越發柔弱得像一朵嬌花。

  周尚此番倒沒去觀察她,只將一雙斬刀眉緊緊地擰著,面上現出思索之色。

  他也知曉花真與固德斗得很兇,這兄妹二人都想在莽泰面前立功,同時又拼命地想要將對方踩在腳下。而葉飛命周尚故意接近并買通阿琪思……嗯,是衛姑娘,亦是出于這個因由。

  利用那兄妹倆的矛盾制造機會、引開對手視線,最好能夠挑起金人內斗,以此為長鋒營同袍爭取更多的時間。

  可他是真沒想到,花真居然能搞到銀礦。

  這已然超出兄妹相爭的范疇了,這位左帥府的七姑娘倒是手眼通天,只不知她是從何處搞到的銀礦,又或者是誰將這東西給她的?

  無論如何,這消息于他們而言都很重要,而花真其人也需要重新再做研判了。

  腦中思緒飛快掠過,周尚轉而又將注意力拉回眼前,旋即發現那紙團上似乎還寫著些什么,掃眼看去,那雙環眼一下子張得老大:

  “嗬,衛姑娘,你這畫的是……印鑒?大金邸報封筒上的那個?”

  衛姝自然又是一臉“啊那個是邸報的封筒么我不知道呀”的無辜表情,隨后便表示,這是在服侍花真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

  周尚對此并不懷疑,而衛姝亦據此反證出了一點:

  這兩個大宋間諜對花真的了解,遠比她以為的更多、也更細,他們甚至知曉花真時常出入莽泰的書房,能夠接觸或是讀到官府邸報。

  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那么,他們找上阿琪思的目的,是否便如衛姝此前的猜測:是為了通過花真去做些什么?

  “我也有東西交給你。”周尚的語聲再度響起,衛姝轉眸望去,便見一只熊掌抵到了眼前,那掌心里疊成方勝模樣的紙塊簡直小得可憐。

  她作出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來,翹著蘭花指拈起了方勝,那廂周尚便道:“這是地底糧庫第一層的地形圖,那地方最近似乎在改建,我們重新繪制了一份新的,姑娘仔細收好了。”

  既沒說東西從何而來,亦未言明地底糧庫改建的緣由,就這么直捅捅地把個圖紙交了出來,什么意思?

  雖然明知這只是一場戲,衛姝還是覺著有些怪異。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惑,周尚便又解釋地道:“只是在姑娘這兒留一份底罷了,畢竟帥府比我們的住處更安全些。”

  “我知道了。”衛姝蚊子哼似地應了一句。

  原來是這么回事。

  明面上看這是對她的信任,又有一重“最危險處則最安全”的之意,很有大宋密探的行事風格,然而實際上,這又是一重反間計。

  他們必定早就看出阿琪思乃是花真派來的細作,于是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對方往回送消息。

  換句話說,這地底糧庫絕對就是個假機密、真幌子,這群宋諜真正的目的必不在此。

  可是,花真手底下的細作可不只衛姝一人,還有別人潛藏于這群宋諜身邊,甚至說不定葉飛與周尚中的一個,就是那根暗線。

  衛姝捏著方勝塊兒,心底里的黃蓮泡又開始往外冒。

  如今,反間計赫然已經來到了五重,估摸著第六重、第七重也在不遠處了,卻不知待到反出第十重的時候,纏在她身上的那些亂麻,能不能把她給裹成個大粽子?

  衛姝有點苦中作樂地想著,一面便將圖紙仔細地收進袖中,耳畔忽一陣鳥啼聲疾,旋即便聽到了周尚的低語:“不早了,回吧。”

  衛姝應了一聲,抬手掠了掠鬢邊的發絲,清澈的眸光有若流波,輕輕一轉,便轉去了院子西側的那面土墻。

  土墻已然坍塌了大半,離披的野草幾乎沒過半個墻身,遠處瞧著,便好似重重碧浪沖破墻垣,在大風中翻卷不休。

  那草叢里藏著個人。

  此外,再遠些的那幾堆亂石后頭,還隱著另兩道呼吸。

  這是兩伙人。

  亂石后的二人來得極早,打從衛姝與周尚見面伊始便已隱身于彼,而雜草后的這人來得卻遲,他們這廂話都說完了,這人才潛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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